在这样的时光里,等待得好难熬,应亦骛终于敢正眼去看程萧疏,却见他目光随意扫过自己,而后毫不犹豫答:“不认识。”

应亦骛定定看着他,还未反应过来,脑中却已恍若在反复重复“不认识”这三个字,他语气和回答淡漠疏远至此,好像他们从未相识相爱。

程萧昕见程萧疏如此绝情,一时也有些生气,出言道:“这是应家三郎,也是我义弟,今年在豳都名噪一时的怀远诗社便是他所创。”

“原来是应表哥。”谢燮陵的神情并无任何变化,依旧维持着礼数,笑意不减。先前在马球赛时被注视良久,他早猜到此人身份,却不想这二姐姐竟如此维护他,不仅对此人与程萧疏的纠葛闭口不谈,只说建树,还转口收了这人做义弟。

程萧疏却并不成全,还抬眼拆台反问:“我怎么不知道,母亲几时还为我收了位义兄?”

他自小就混,在耍脾气的时候唯有程萧昕的话听得进几句,还甚少有这样悖逆的时候,程萧昕沉默一瞬,虽不见生气,却也难得不再迁就他,平和反问:“我是郡主,收了义弟也与母亲无关,几时还要知会你?”

程萧疏不以为意,似乎还要回嘴,眼见着这两姐弟因着他剑拔弩张起来,应亦骛眼下已无任何立场去劝程萧疏,只得轻轻拽程萧疏衣袖乞求一个息事宁人,程萧昕却是屹然不动,静待程萧疏的后话。

所幸在这样的窘态最终被谢燮陵打破了,他开口道:“说来怀远诗社的诗文我也读过呢,记得那篇《夏望》是应表哥所作?”

他开口后,程萧疏果然不再说话,也未曾想到场面被他化解,应亦骛心绪复杂难言,一时竟然连答话也不想,但还是要将满嘴的苦涩往肚里咽,颔首:“拙作不过尔尔,劳六公子记挂。”

“哪里,表哥无需自谦。”谢燮陵好似要真的同他谈论起诗文一般,却又点到为止:“《夏望》乃上流佳作,无一句描绘夏景,又句句透散清馨之意,现今虽已金秋,但再读之宛如还身在其中。我初来豳都不久,待有时机定要亲赴怀远坊同表哥谈论诗文,不知表哥可有闲暇?”

并无

“无事。”应亦骛摇头:“我一切都好,只是时常有些恍惚而已,不必为我忧心。”

“应兄久在樊笼中,其实许久未品味过逍遥滋味了罢?”褚语海却从所知的一切中看穿他的心事,意有所指道:“泽雉十步一啄,百步一饮,不蕲蓄乎樊中。此后一啄一饮,自由无拘,未免不是件好事。”

其实他同转身走去先前传出议论声的方向。

“小蜧又去做什么?”程萧昕见他忽然离场,不禁出声,然而应亦骛已是魂不守舍,无所用心,哪里会回话,倒是谢燮陵道:“表哥许是有他的事要做。”

可是并未过去太久,应亦骛却为鸟兽飞起的声音惊醒,他循着声音传出的地方看去,却见靶场外的那棵林檎树摇摇欲坠,一时竟是什么也顾不得,跑似的离开靶场。

两三个围场的仆人果真在砍那棵林檎,树身已有半截被刀斧劈开,另外半截很快也要沦为刀下枯木,应亦骛大惊失色,忙道:“住手!”

下人呆愣一花三色,可他手中那朵不知为何缘故,半红半白,正好维持在两色之态,直到见他有抬眼之意,应亦骛方才不再多看,连忙也低下头,专心去写自己的咏拒霜。

一篇行云流水写就,褚语海凑近见过他的诗,由心而笑:“看来今日魁首已定。”

“其实我并无十足胜算。”应亦骛话毕,谢燮陵那边也恰好停笔,于是他们同时将诗文递于下人送进内室,不过一会儿,便也有人陆陆续续停笔走入内室之中,手中木芙蓉也一并交在了里头。

可是直到大半的人都已选出了心中的佳作,程萧疏却还拿着手中那朵两色菡萏不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