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九岁小孩儿的话显然很有可信度,应亦骛自己都未察觉到雀跃的心情:“你平常也这样夸人?难怪太后那么喜欢你。”
程萧疏不答,只起身去洗漱,待他再回来时,应亦骛一手靠在案上,低首垂眸,已然昏昏欲睡。
程萧疏把外袍披在他身上,挑灯细看夜会草,终于唤醒应亦骛:“花快开了。”
应亦骛茫茫然睁开眼来,手随之松开,什么东西掉落到地上,程萧疏低头捡起,是一枚小圆环。
“这是什么?”他问。
应亦骛困意未卸,自然不算清明:“你不记得了?”
程萧疏打量过后,又问:“垂天是什么?”
他这一问有如平地惊雷,将应亦骛劈了个清醒,再忆起之前种种,应亦骛再三犹豫后,还是问:“你喜欢鸟吗?”
程萧疏不解答:“我为什么要喜欢鸟?”
应亦骛却是理所应当:“你不喜欢鸟干嘛养这么多鸟?”
程萧疏莫名其妙:“我几时养鸟了?你少污蔑我。”
周遭寂静下来,只听得见远处的虫鸣,听得应亦骛心烦,想明明还未到惊蛰,为何这样吵闹……他终究还是不情不愿地问:“那你记忆中,新昌七年的天守节,你究竟有没有去?”
程萧疏虽看着不太理解,但还是答:“并未,又怎么了?”
应亦骛却很在意,目光都透露纠结:“真的没有去?”
“我做什么骗你。”程萧疏轻嗤一声。
应亦骛摇头,转过头不再看他:“没什么。”
然而盯着还未绽开的夜会草,依旧不住出神,如此看来,这人竟可能是为着当初在天守节那一面才去养那些破鸟?
如果是这般的话,那他之前无缘无故的发疯和常常以鸟喻人的破习惯,似乎也并不是不能原谅。
应亦骛心乱如丝,已然萌生退意,他收好纸笔准备离开,敷衍解释道:“不想画了。”
程萧疏果然误解:“我没来就能等,我一坐下你就不想画了?”
“我困了。”因着对他略微改观,应亦骛也就难得好脾气回头再解释:“夜会草一时半刻也不会开,明日再画是一样的。”
可这人偏偏蛮不讲理,将他直直拉下:“夜会草不开可以等明日,那你现在画我,画完再睡。”
应亦骛险些直接将笔墨纸砚都砸到他脸上,可还是极力保持着耐心同混账对话:“我不擅长画人,画花草山川倒是不错。”
程萧疏只笑,眼藏深意:“是么?”
应亦骛已然有些微恼:“自然。”
“可我看你在书房画的那幅倒不错,能画得了姓乔的,做什么画不了我?”
“你翻我的画?”应亦骛终于忍不住将纸摔到他脸上:“程萧疏,你真够卑鄙。”
程萧疏只将纸拿起,自上而下扫过那寥寥几笔,“若不是为了给你誊你醉酒后念的那些酸言腐句,谁舍得牺牲眼睛去书房里看那些?”
应亦骛沉默片刻后,还要回嘴,可骤然被抓住手腕带近,几乎是摔到了程萧疏身上,程萧疏依旧不肯松手,牢牢握着他的腕子:“我就要你现在画。”
“我不画。”应亦骛极力去抽自己的手,但始终无济于事,他只得拿自己的手肘去撞程萧疏:“你放开我。”
“不放。”
应亦骛从他身上慌乱爬起来推他:“你疯了吗?放开!”
“你画不画?”程萧疏依旧毫不退让。
应亦骛抬眼,定定瞪着他。
程萧疏生来好皮相,俊朗非凡,其实很适合入画。可偏偏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几乎要将他的手腕捏碎,他连全力都无法用出,便已完全挣脱不开,这人强势且锐不可当,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