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亦骛支吾其词,答:“牵马都是仆人做的事。”
程萧疏不以为意,不紧不慢地牵着马踱步:“什么破规矩,我娘还给我阿耶牵过马,有人说什么了吗?”
“你父母是夫妻,自然……”应亦骛顿时意会到不对劲,话语戛然而止,紧紧攥住手不再说话。
又走了好几步,他一面体会着第一次敢安安稳稳坐在马背上的新奇感,一面后知后觉品出了些难以言喻的滋味出来。
应亦骛看着他的背影,问:“你第一次骑马的时候,不怕吗?”
程萧疏反问:“你这是第一次骑?”
自然不是,只是以前次次坐上马背他都不太行,坐不安稳摇摇欲坠的感觉太可怕,他宁愿坐马车受罪。
应亦骛别过头,不愿提自己的糗事:“你不想说就不说。”
“不怕。”不想这居然有用,程萧疏终于答。
应亦骛好奇起来,大着胆子继续问:“你不觉得马身上的味道很难闻吗?而且马很吓人,他蹬一脚我都害怕。”
他叙述起自己小时的经历:“我小时候也是被抱到马身上,没上去前那匹小黑马就朝着我龇牙咧嘴,把我吓哭了,我父亲觉得我没出息……”
没有目的,程萧疏一步步随意走,听着应亦骛的声音不断响起,他真希望此处无边无际。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对待,仅此而已。
如果只是为了玩伴,凭他的出身,他可以有一大堆狐朋狗友,可攀炎附势本就不是个好词,所以他不需要。
但若是每日都对他面若冰霜、冷言冷语,他也无法接受,因为说到底他程萧疏也不过只是个人。
应亦骛说了一阵,却隐约见远处有两个人,他不自觉停下话,出神地望着那两道身影。
程萧疏早早便听见了那两人的说话,应亦骛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他只装作闻所未闻,继续迈步。
应亦骛不想惊动他人,着急低声喊他:“程萧疏。”
程萧疏面露疑惑。
应亦骛垂眼:“我想下来,一直坐着好累,可以吗?”
诚然,程萧疏原本还想继续装傻,可到现在看着他撒谎遮掩的模样已经无法无动于衷。
他走近指着马镫:“踩这里。”
应亦骛正犹豫间,程萧疏却伸出手来:“我扶你。”
他不敢再轻易答谢,匆匆借了程萧疏的力便安安稳稳踩在地上。
马背上没了人,他可以掩耳盗铃地冠冕堂皇地再靠近点,总算模模糊糊地听见了乔煊柳的声音。
“你伤还没好,何必跑出来?”
“你就不来看我吗?”听声音他才知道,那个戴着斗笠的男子竟然是谷静濯:“程五那个混账把我打成这样,你就一点不难受?”
应亦骛连忙回头,想捂住程萧疏的嘴,生怕他冒出一句“却不知哪个小混账背后语人”。可只见程萧疏面容平静地站在原处,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又误会了他。应亦骛一时有些讪讪,只得默默别过头,继续与他心照不宣地听墙角。
二人并未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乔煊柳答话间很是不满:“是你有错在先那般对我三表弟的,不是吗?你答应我要向他赔礼道歉,至今也未有任何行动,我不该再与你来往。”
他话语里虽有维护,但应亦骛还是不自觉苦涩,因为他称的是三表弟,姻亲关系在前,私交在后。
若这只是个第一杯苦茶,那第二杯便是一碗黄连直直灌进应亦骛嘴里。
谷静濯忙答:“我会去啊,我肯定去的,答应你的我都会做到!只是我的伤都没办法见人,你帮我擦药好不好?你看,我的脸都还肿着……”
而乔煊柳虽无奈叹息,却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