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隐澹虽然因他不及时归家生气,但到底也没舍得叫他去跪祠堂,一家人热热闹闹给他安排了接风宴。

本就为他难过了大半年,程萧疏不想此时还让兄长和姐姐忧心,自始至终露着笑容,杯杯酒都尽数饮下。

直到大家各自回房后,他终于借着酒劲趴在李清妙腿上,睁着眼无声流泪。

小时候包裹着羽毛的冰柱终于从他心上重新长了出来,扎透他的胸膛,鲜血淋漓。

第十八章:

李清妙摸得他满面泪水,不住叹息:“叫你不要去,偏偏不听劝。”

程萧疏一出府,她安排的死士便立刻暗地跟上,今夜发生了什么她自是清清楚楚:“现在晓得伤心了?”

程萧疏不答,只是执拗问她:“为什么?”

从他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悲戚,仿佛只是冷静地求解,但李清妙知他生性好强,越是难受越不肯透露半点,心中阵痛:“这世间的事,尤其是情爱,哪里是能勉强得来的?”

因她自己也是强求来的姻缘,便相信儿女的姻缘纵然强求也可圆满,但事实却告诉她并非如此。她平生最遗憾的事便是当年应下程萧昕的哀求,随她的心意将她嫁去元府,她金枝玉叶的女儿自此饱受煎熬,却痴心难解始终不肯和离。

如今程萧疏又是这样一个性子,她绝不准他再重蹈覆辙。

程萧疏只静默片刻,忽然说:“我明白了。”

寰宇房中成千上万只鸟等着他,若那只鸟千般万般也不肯认他,那他也并不是非这只鸟不可。

第二日朝堂上,谷净濯之父谷洲诺便参了寿德长公主一本,称其管教不严,幼子程萧疏挑衅公主、斗殴伤人,置礼法于不顾,应当严惩。

长公主一派自然不准他这般,连连呛声回去,皇帝并未当场表态,只是午后太后便传下懿旨,召寿德长公主与程萧疏入宫,眼下程萧疏正坐在他祖母太后身边,慢慢悠悠地为她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