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中衣好好地趴在榻上安稳地入眠,白皙手臂和腰侧上的烫伤分外明显,痛楚被直白地展现。所以他也拧着眉,仿佛会落下眼泪。
“程萧疏……”
他又在梦里唤了,和在辛府昏迷时一样,一遍一遍,不厌其烦,不晓得是想到了什么,又遭遇了些什么,才会深陷在故人未离去的环境中无法自拔,其实他早该抽身而去。
晋。江要直接离开,却听得身后追魂索命般的兀自呢喃:“其实我画了你……真的画了……”
晋。江顿在原地,凝滞片刻,脑中忽然闪回无数情形,仿佛在这一瞬,他回到了白鹤观中,回到了那个夜会草绽开的旖旎夜中,还在斤斤计较地质问应亦骛为何不画他。
原来画了吗?
可是他闭上眼,却已无比释怀地轻声说:“其实你只会画他,就很好。”
他宁愿应亦骛从来不想画他。
第七十六章:
唐听白护送皇帝回豳都后便一直在此逗留,等着尘埃落定后的赏赐,先前也来看过程萧昕一次,这回来看,却是被阻在了外头,元府的下人说夫人正看诊。
他上次来时程萧昕也正看诊,怎么这次就不能见面了?唐听白留着心眼多问了句:“还是先前那家诊坊吗?或是御医。”御医诊病的话,暂不见他便情有可原。
下人看来也不清楚,只答:“并非御医。”
“那我等着就是。”唐听白并不在意,见那下人欲言又止,“唐大人,兴许还要再等一阵。”
“无妨。”唐听白反而更觉蹊跷,面上却不显,又问:“你家小公子呢?今日也在学堂?”
下人依旧守口如瓶:“小人不知。”
春宁侯府的下人和元大人一样无趣,唐听白也不再问话,做出静静等待的模样,再趁着下人松一口气时突然起身闯了进去。
下人连忙跟上试图阻拦他,光去看应亦罗和管事,却已不见身影。应长天沉默一晌,只反问:“你认识我。”
女子笑笑,伸手递给他一块象牙牌:“谁知道呢?送你个小礼物吧,作为我撞到你的赔偿。”
应长天没有犹疑,很快接过:“谢谢。”
女子收回目光,很快离开,应长天因为跟丢了应亦罗,也很快回到实,坐在酒肆临街的栏杆旁同个儒雅的男子说些什么。
那男子似乎饮得有些微醺,竟突然握起晋。江的手掌动情地同他说起什么来,应亦骛不觉看得入神,直到同僚唤了他好几声才回过神来,二人匆匆赶去应酬。
晋。江拍拍唐听白的手背,劝慰道:“白哥,你喝醉了。”
唐听白脱力地抽出手,又想拍拍他的头,可惜拍不到,只能自己摇头:“诶?有吗?也许是今天太高兴了些。”
晋。江收。”
自弘乐王被押送回豳都处以死刑后,李谨槐很是奋发图强了一番,在诸文臣的监督下亲自处理完不少政务,可时日一场便又生出懈怠,与皇后装模作样地在太后宫中用过膳后便要去狩猎。
“陛下。”谢燮陵叫住他:“能否带我去围场?”
李谨槐犹豫一瞬,他与谢燮陵自打成婚起便相敬如宾,他其实不喜欢这般优秀的人在身边,一是合不来,二是衬得自己越发像个废物草包。
想来谢燮陵其实也不喜欢他,也许还经常在心里嫌弃,但这人聪明,从不表现出错,再加上谢相有用、太后也满意,故而如此过了这样将近八年也没什么问题,还算得上是私底下他第一次邀自己一同出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