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寒暄几句后，同学站起身，临走前多嘴问了一句。

“上次听阿笙说你们要结婚了，婚礼在哪一天？我好提前备一份大礼。”

梁慕凡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狠狠跳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看了倒计时一眼，眼底闪过复杂情绪。

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另一个意思。

“暂时推迟了，可能会取消。”

他的语气里，也带着不确定。

不确定这场婚礼，会不会如期发生。

不确定十天结束后，他会不会步入婚姻。

不确定那个将要和他携手一生的人，会是谁。

他也在等待着，等待着最终的结局。

或是快刀斩乱麻，或是温水煮青蛙，或是凌迟，又或是解脱。

他都认了。

又过了一天，倒计时从10变成9之后，梁慕凡觉得时间变得快了很多。

他的身体慢慢康复了，神经却越来越敏感。

每天晚上，都会惊醒好几次，然后看着流逝的时间枯坐到天亮。

倒计时变成3之后，他让保镖传话，说要暂停一个小时，检查手机和访客记录。

梁父梁母答应了，甚至亲自把东西递到了他手里。

他在他们镇定的目光里，解锁了手机。

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任何被损坏、或是信号屏蔽的痕迹。

而通话记录和微信里，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都很多。

却没有一条，叫郁初微。

他关上手机，把访客记录翻了又翻，也没有找到这个名字。

期待了很久的心，就这样落空了。

梁慕凡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他一句话也没说，把东西还了回去。

然后坐在椅子上，定定看着倒计时，目不斜视。

从3到2再到1。

他的神经，一秒钟也没有松懈过。

最后进入六十秒倒计时时，他只觉得这颗移植而来的心脏，快要蹦出胸膛了。

被汗水浸湿的掌心，已经掐得血肉模糊，没一块好肉。

最后十秒时，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像得到了救赎一般，拖着虚乏无力的腿，踉踉跄跄地奔向门口。

时间定格在0那一刻，门打开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却不是他想见到的那张脸。

而是沈静笙。

她只说了三个字。

“你输了。”

第十八章

那些深埋已久的惶然情绪在此刻演变成真，酝酿成一场暴风雪，将梁慕凡彻底湮没。

他像一座雕塑一样愣在原地，血红的眼里翻涌起惊涛骇浪。

那张憔悴的脸庞轻颤着，喉咙里难以自抑地溢出近乎绝望的悲鸣。

“为什么……为什么……”

像是在质问着那个未曾出现的人。

又像是追问自我。

明明一开始都能猜到结果，为什么要去赌这一次呢？

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一个玩弄过他无数次，害得他落入深渊的女人寄予期望呢？

三个亿，就能抵过逝去的十二年光阴，和余生漫长的几十年吗？

他这个人，就这么不值得吗？

万念俱灰，都不足以形容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