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动，助理发来一段录音。

「江董，那小子的事处理干净了，南城那边也打点好了，不会再有人知道少爷的身份……」

录音中的声音苍老而冷漠，是他父亲最信任的秘书。

江易水的西装擦过档案架，一沓泛黄的照片雪花般飘落。

十七岁周旭白在旧校运会的领奖台上，接过姜渔侧身递来的矿泉水。

少年腕间的红绳在阳光下灼灼如火。

江易水的手颤抖着，纸张簌簌落地。

原来姜渔的噩梦，竟是他江家亲手铸就的。

“砚之哥……”

江易水猛然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仅一眼，江易水就分辨出站在他眼前的是许明薇。

“你怎么在这里？”

语气里，有江易水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冷漠。

“我听你助理说你在这。我来跟你告别。”

“砚之哥，你把她当做我的替身，但你爱上了她。她把你也当做替身，但是她却一点也不爱你。这会不会是你的报应。”

“在精神病院的某一天早晨，我发现，我好像也没那么爱你，我也不爱你了砚之哥。”

许明薇苦笑着，声音低低的。

“我要回香港了。再见，砚之哥。”

许明薇说告别的语气突然上扬，似是终于放下了什么，而后决然地离开了。

独自留下的江易水跌坐在地下室冰冷的地板上。

扬起的灰尘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升腾，像溺毙在蜂蜜里的金鱼鳞片。

排练厅里，我正在指导新人练习挥鞭转。

落地镜映出我清瘦的身影，腕间多了一条红绳。

是韩野从周旭白遗物中找到的。

「其他那天……旭白是想跟你告白的。」

下山的路上，韩野将被江易水打断的话说完。

递给了我一根红绳，周旭白从小就带着的红绳。

「小绾，你应该知道……旭白的溺水其实不是意外。」

韩野的声音罕见地低沉。

但当时回应他的，是我的沉默。

想到此，我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记忆如潮水翻涌十七岁的周旭白攥着草莓牛奶糖冲她笑，下一秒却被刺目的车灯吞没。

夜幕降临时，我再次独自走进了墓园。

月光为周旭白的墓碑镀上一层银霜。

我轻轻贴上冰冷的大理石，仿佛触碰少年永远停驻的体温。

“我都知道的，旭白。”

我将额头抵住照片中人的泪痣。

“以后，不会再有人能伤害我们了。”

第十四章

“当年周家两兄弟刚出生，周家就出事了。”

“江易水被送到京城江家当养子，旭白则被留在了南城的外婆家。”

韩野叹了一口气，指尖划过照片上旭白的脸。

“可惜了，旭白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哥哥。”

我坐在家里，听着韩野的话，没有任何情绪。

这些事，她八年前就知道了。

她回忆起周旭白溺水那天。

“小绾，我总觉得……这世上还有另一个我。”

她攥着他冰凉的手，听他断断续续地说。

那不是幻觉。

我在见到江易水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