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杀予夺,面不改色。
孟盈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刚睡醒头脑还昏沉着,像受惊的猫。
后知后觉得发现,大概是屋中太暖和,她刚才完全丧失了警惕性,真睡得昏沉。
周司屹一步步走过来。
他身上凛冽的气息和辛辣刺激的烟气几乎将她拢住,孟盈抿了抿唇。
看到他随意握在手里把玩的一只老旧打火机。
还有他手腕的一道血痕。
周司屹眼皮垂下,手背贴了贴她的额:“这么大的雪,怎么不让陈似接?”
不问她为什么来,不问她什么时候来的,只问这么一句。
孟盈哆嗦了一下。
“不想麻烦他。”
“嗯,”周司屹靠着壁炉,“睡这儿凉。”
语气温和得像是哄人。
“我不小心睡着的。”
屋中温度实在暖和,她整个人暖烘烘的,思考能力也变得迟缓。
在这样哄人的语气里,竟然生出点委屈的情绪来。
也无端生出微弱的希望。
就像冬天身在温暖宫殿的天鹅,总是容易忘掉下一个春天的危机。
相较于居安思危,趋利避害才是一种本能。
周司屹拨开她脸颊的碎发,指节跟脸颊触碰。
碰到她眼角的微红。
“你不该为乱七八糟的人哭,妹妹。”
似怜惜,似哄诱的语气。
孟盈怔怔地,轻颤了一下。
周司屹的表情清淡,眉头微拢,一只手插在兜里,仿佛在给一只猫顺毛。
他身上的气息扑面而来,孟盈叫了声:“哥哥。”
“能不能请您帮我个忙,“她抿了抿唇,“哥哥。”
最亲昵禁忌的称呼,最客气疏离的语气。
周司屹侧过头,两人的视线就这么猝不及防相碰。
他身后那条卡罗斯犬嗅到剑拔弩张的意味,猛地站起来。
周司屹慢条斯理扯松领带,视线笔直地看进她眼底:“我不是慈善家,妹妹。”
平静的语气。
他的确不是慈善家,他只管生杀予夺。
“抱歉,”微弱的希望丧失,她抿了抿唇,“那我…”
语无伦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知道要怎么跟周司屹谈判,他手把手教过她。
也知道跟他谈判意味着什么。
但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挣动的一下,手腕被箍住。
她惊愕抬头,眼角又敏感地生出微红。
下巴被周司屹握住,目光几乎避无可避。
昏昧狭窄的空间,目光相接的对视。
周司屹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她浑身紧绷,莫名的委屈涌上来,眼角开始湿润。
她骨子里一直挺坚强,但也娇气。
以前是孟宗海宠出来的,后来是被周司屹养出来的。
周司屹垂眸,手指掠过她的眼角:“抱歉,我也不该让你哭。”
绅士的语气,堪称温和。
乱七八糟的人不该让她哭。
与她相关的人更不该。
孟盈的所有防线就在这一句话中被破除,那些委屈的泪终于一滴滴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