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糖,她很干脆地挥挥手:“你快去睡觉吧,我也睡觉了,谢同学。”
是寄人篱下养成的习惯。
她先说不要。
脚步声渐远,病房又变得空荡荡。白天睡得多了,晚上反而睡不着。
孟宗海过世是在半夜,她对医院的夜晚有本能恐惧,起身找放在枕边的小熊。
没找到。
才想起来早上章行芝来的时候,让人帮忙整理了下东西,说沾了病气,脏,得扔。
那只小熊是孟宗海留给她的最后一份生日礼物。
手脚发麻,她匆忙跑下床,跑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撞上谢凛。
他没走。
那一刻的感觉不知道怎么形容,像心脏高高升起,又安稳坠地,谢凛一副果然这样的表情,跟她说:“你梦里喊了三次有鬼,能睡着才是见鬼。”
那天晚上,谢凛陪她找了半宿的小熊玩偶。
正好赶上全市中雨,他买了两把伞,伞沿湿漉漉地纠缠在一起,谢凛收了自己的伞,在她面前蹲下。
她愣住:“干什么?”
“上来。”
谢凛一把痞气做派,话还没说完,她已经被拎小鸡似的架在背上。
用手背扶的她,他在这上边跟那些真正痞里痞气的混子不同。
就这么带她找了一宿,后来她太困,睡过去了,醒来就在病房。
床头放着一只巴塞罗熊。
有点新。
手机里有谢凛的一条留言,说巴塞罗熊给她找回来了。
B市没有这个牌子的专卖店,一模一样的东西很难找。
她摸了摸小熊的头,给谢凛发消息谢谢谢同学。
后来一直到病好,都是谢凛在陪着她。
病好之后,谢凛还陪她上了一周学。
太久没规规矩矩去学校,男生个头蹿得快,他的夏季校服都短了,被年级主任抓烦了,谢凛干脆翻出件白T。
白T黑裤,居然跟他的一头灰发没什么违和感。
不管是脸还是他身上桀骜不驯的痞气,都特别容易吸引这个年纪女生的注意。
孟盈她们班在走廊的尽头,挨着直饮水机,那几天下课接水的人大幅增长,以至于排起长龙。
都是来看谢凛的。
孟盈倒是没什么太明显的感觉,她的水都是谢凛接的,他坐不住,下课就没了人影,顺手拎走她的水杯,再弹一下她脑袋。
上课才见人影。
也难得规规矩矩上课。
但他不听课,大部分时间都在打游戏,偶尔拉一下她马尾。
一把痞气。
偏在她这儿无聊又幼稚。
那段时间孟盈精神头不好,天天犯困,课也因为之前的请假落了不少。
有天午后的化学课,教室里只有三台电扇在转,闷热的天气让人犯困。
她的手撑着脸,困得头一下下轻磕,被化学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
她没听,耳根刷地红了,侧脸还有道笔压上去的印,特别轻,红红的。
好学生总是对老师的批评格外敏感,老师严厉的目光落过来,她面上乖乖站着,其实恨不得找个地缝扎进去。
然后胳膊肘被纸团砸了一下。
她愣了愣,全班的目光已经转到她后桌,发出一阵阵起哄的声音。
化学老师扶了下眼镜,示意她坐,目光瞪着她身后:“谢凛!”
谢凛当了几年的不良学生典型,对这一套流程都很熟悉,懒洋洋站起来。
椅腿跟地面摩擦,她闻到少年身上薄荷洗发水的味道。
很清爽。
“纸条上写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