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却没那么好找,周琎往惯常停车的角落看去,一辆车都没有。出于对自己爱骑车龄和磨损程度的信任,周琎没急,正常走过去,果然在地上找到了躺倒的自行车,没有丢失,估计是其他人取车时不小心碰倒了。

周琎把车扶起,却发现链条掉了。

另一边陆靖文推车出来,没看见她人,又折返回来:“怎么了?”

周琎想踩下脚撑,让自行车立住,却一把将整个脚撑踩掉了,部件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她抬头,眼神有些放空:“……”

陆靖文偷偷抿嘴一笑,把自己的车往墙边靠,上前帮她扶住车头:“没事,脚撑掉了也不影响骑,买个配件改天我帮你装上。”

周琎回过神来,叹了口气,一边撸起袖子蹲下检查,一边道:“不用,这种活我也能干,其实只要有螺丝刀和老虎钳,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陆靖文都来不及换她扶车头,她人已经上手修链条了。

他有时候觉得她像野草,风一吹便蛮蛮生长,不被任何植物图鉴收录,所以可以随心所欲地长成她喜欢的样子。

陆靖文看了一会儿,放弃上手帮忙,专心当好扶车工具人。他做得不会比周琎更好,如果她不需要他,他相信她的处置就好。

周琎沮丧地站起来,满手机油,道:“磨损过度,装不回去了。”

陆靖文看了眼这车,老实说,它从一开始出现就一副苟延残喘的模样,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出乎他的想象,但有些零配件的寿命就这么长,不是这个出问题就是那个出问题,干脆换辆车会比一个个换零配件合适很多。

他这样想,但没说。一次次的事情让他明白,他眼里的世界很少受到金钱束缚,所以他眼里的最好,未必是周琎的最好。他不愿把自己的想法凌驾于周琎之上,不想让她一次次从自己这里感到世界落差。

陆靖文只是从包里拿出湿纸巾,问她:“你想拿去修还是?”

周琎想了想,俯下身把几个关键部分的零部件又检查一遍,依依不舍道:“算了,再换就不划算了,它工作那么久也该退休,我重新买辆新的二手。”

“新的二手”在陆靖文脑子里一晃而过,这个词又好笑又辛酸,让他忍不住低头抓过周琎的手,用林漾塞到他包里的湿纸巾一点点给周琎擦手,连手指根都不放过。

机油难擦洗,陆靖文擦了几遍都不干净,几乎将这当做一件难事认真对待,直到不经意抬头,看见周琎死死盯着手心,完全不看他,脸却已经红透。

这股热意好像从她的面颊传到手上,通过两人相握之处迅疾传入他掌心,然后流入四肢百骸,把他炸得粉身碎骨。

陆靖文顿在原地。

周琎趁势收回手,道:“我回家再洗吧,估计要用洗洁精。”

陆靖文才从那个轰鸣世界回神,看着周琎,半晌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道:“我陪你去买车?”

周琎有些犹豫。

陆靖文好似理智回归,冷静道:“明早还要上学呢,没车你怎么来?走吧,速战速决,不会浪费多少时间的。”

周琎最终接受了陆靖文的好意。

她第一次坐在男生的自行车后座,将书包背在身前,还有未擦净机油的手心包着一张餐巾纸,紧紧抓住座位两边,好在不抱着身前人的情况下保持平衡。

陆靖文骑了一小段,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停了下来,周琎没有防备,手还紧紧抓着座位,人却往前撞去,一头砸上陆靖文的背。和想象中一样宽阔、坚硬。不算太痛,但有点尴尬。

如果这是游戏,对陆靖文来说,这伤害最多是hp-1,意思意思罢了。

他毫无反应地转过身,对周琎道:“你可以听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