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也受伤了?”
周琎想糊弄过去,抬头看见他的眼睛, 又觉有些困难, 点点头。
陆靖文冷下脸来, 站在街边要打车。年节路上车辆稀少, 只有公交集团下挂牌的出租车还在按规定运营,陆靖文出来时能马上打到车纯属好运。
周琎问:“你要干吗?”
陆靖文道:“带你去医院。”
周琎老说陈思芸讳疾忌医,却没发现,自己多多少少也继承了这个特点,她上前拉下陆靖文打车的那只手:“我不去。”
陆靖文被她抓住左手,就举起右手, 固执得很。周琎急了, 立时空出一只手去拉陆靖文的右手,却又扯到伤口,低声痛呼。
陆靖文这才放下打车的手, 看向周琎,道:“手上也有伤, 是不是?”
他一皱眉就显严肃, 而且以前皱眉看她, 说的都是不中听的话, 周琎不爱看他这样。
她想了又想, 最终还是决定在实话实说的基础上, 尽可能地大事化小:“我刚刚在超市里卷起衣服看过了,骨头没事,都是淤青,走起来疼,但过几天就好了。”
陆靖文认真问她:“你到底为什么不想去医院?”
周琎也问他:“你为什么觉得我非去医院不可?”
陆靖文道:“生病或者受伤就该去医院,这不是常识吗?”
“如果常识是指一个人在遇到类似情况时总这么做,那么对我来说,这不是常识,”周琎硬邦邦道,等反应过来陆靖文是好心而非攻击,才戛然软化:“对我来说,常识就是等它自愈,如果好了,万事大吉,如果过了几天仍不见好,再去医院也不迟。”
陆靖文突然感觉有些熟悉,想着想着,他想起了陈思芸。几乎一模一样的推脱让他恍然明白,周琎的生长环境使她确实没有去医院的习惯,而习惯是人遇到意外、受到伤害时,心理上最需要的“一如既往”。
他以为自己是为她好,却傲慢得连她想要什么都不听。
陆靖文沉默下来。
周琎不知他心中所想,道:“我知道很难理解,但我可能真的不太喜欢医院。”
她还记得那一道又一道的繁琐程序,仿佛签不完的通知与须知,以及医生护士因为忙碌到疲于奔命而难流露温柔的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