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贞没有反对。戴庭望不好再揽着她,只能僵着身子,任她倚着自己肩膀,如履薄冰地走回寮房。

待桃符迎了上来,请吉贞在榻上落座,戴庭望才松口气,用袖子擦把额头的汗。

吉贞笑一笑,“你这孩子,上回还说你胆大,怎么也这么一惊一乍的。”她脸色不好,笑得也没精打采。

“殿下别说话了。”桃符打听了来龙去脉,知道是吉贞是这些日子寝食不安以致气虚昏厥,赶紧抓了一把蜜煎的杨梅樱桃塞进她嘴里,又招呼宫婢去煮热的粥汤来。

戴庭望有些难为情,在背后悄悄蹭着手上的汗,眼睛追着桃符的身影。桃符走回来,打量一下戴庭望,把打湿的手巾递给他,又把蜜煎匣子推过来,“殿下赏你的,尝尝!”把他当个小孩,毫不避忌地招呼着。

戴庭望没有动手,一双英挺的眉毛难以察觉地皱一下。

吉贞留意着他的神情,不禁笑了,“陛下和你同龄,每次来都要讨蜜煎吃。”她替桃符解释,“你大概不爱吃甜的。桃符,上茶给戴小郎君。”

“没有。”戴庭望言不由衷,“臣爱吃甜的。”他把一枚糖渍樱桃放进嘴里,索然无味地嚼了一会,见桃符掀帘出去了,又盯着帘子看了一会。

他两眼不离桃符,吉贞有些闹不明白了。今天又得他搭救,她很感激,连带之前戴庭望主动请缨,解京都之围,让她对这个少年另眼相看。吃了几枚蜜煎,她脸色好了不少,和颜悦色地问戴庭望,“我看你肩头胸口绣的纹样,是去了监门卫?”

“是,臣被分到右监门卫,多在甘露殿值守。有时也轮值,随侍太后和陛下。最近都在慈恩寺一周警跸。”

“你父亲节制朔方,你之前又立有大功,日后前途无量,”假扮皇帝守卫京都的事不能宣扬,换做别人,怕都要委屈,吉贞看他倒心平气和的,没有半点居功自傲的样子,对这个孩子更喜欢了,“等你再大一点,再擢升你做郎将。”她逗他,“你现在有什么喜欢吃的玩的,都说出来,我都赏你。”

“臣……”戴庭望待要说他什么都不要,又觉得生硬,改口道:“殿下赏的蜜煎就很好。”

吉贞不以为然,“蜜煎算什么?不值一提。”

桃符又进来奉茶,戴庭望忍不住了,把茶瓯一放,起身道:“殿下怎么还不传太医?”

吉贞似有所悟。怪道他盯着桃符进进出出,原来是等着她去宣太医。

桃符看一眼吉贞,说:“奴还是去叫太医来看看吧?”

“不必。”吉贞吃了两口酪粥,放下碗,“我这会已经好了。”

“不行,”戴庭望难得执拗起来,“还是看看放心。”

吉贞有些诧异。

“殿下,”戴庭望很坚决,“臣是习武的,从来没见过谁无缘无故昏厥的,殿下这么年轻,应该是气血鼎盛的时候,突然昏厥……”他踌躇一下,不想说“隐疾”二字,又道:“还是得找太医来诊一诊。”

吉贞无言,两人大眼瞪小眼。戴庭望这孩子,毕竟名门出身,小小的年纪,固执起来,一张清朗端正的脸上还颇有点分毫不让的威势,比戴申磊落,又比戴度大方。她不禁莞尔,对桃符道:“那你去寺外请大夫来,别传御医。“

“臣去吧。”戴庭望起身,望着吉贞。他还清晰记得,方才吉贞按住自己手,低声交待他不要声张。他不解其中的深意,但行事很周到,”臣出入方便些,也不会有人留意。”

“那你去吧。”吉贞终于说,“找擅妇科的。”

戴庭望耳朵微热,胡乱点点头,脚下不停往寺外去了。他自来了京都,多在宫里,对京都还不算十分熟悉,又不能四处找同僚打听,这一寻医,寻了有半天功夫。吉贞原本是不在乎的,被他这一闹,心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