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郁站在街边没动,没抬眼看陈可颂一步三回头地远去。

他只是捏着那件她短暂穿过的衣服。布料上残留着温暖的触感。

夏季的天变得很快,顷刻之间就变阴天,厚重的云缓慢移动,阴沉沉地压在头顶。

陈郁抿着唇,蹲下来洗衣服。

上身不过二十分钟,很干净。但他还是仔仔细细地冲水,放洗衣粉,揉捏,清理掉泡沫。

千头万绪,说不清。

大概是不想让那股甜桃的气味,留在这个流言能杀死人的肮脏小地方。

男孩俯身,侧脸淡漠平静,嘴唇紧抿,下颌线绷紧。

远比同龄人好看的修长手指动作连贯,熟练又利索,像经年累月的肌肉记忆。

只有他自己知道,垂眸望着潺潺的流水时,满脑子都是陈可颂站在他身前的样子。

女孩儿拧着眉毛,打量他两眼,很是不解,也有点生气。

“你人这么好,长得也好看,为什么有人会欺负你?”

“你帮了我这个忙,我们就是朋友了。”

她低头想了想,稚气的神情里带着认真。“如果你不开心的话,来找我。”

“就在刚才那个实验学校,进门第一栋教学楼第三个教室,第二排靠窗。”

“我叫陈可颂。”她俯下身弯起眼睛,笑得很好看,手指在虚空中比划两下。

“就是牛角包那个可颂。”

“无论你什么时候来找我,我一直都在。”婆婆18资源裙:11-65-24-285-5

……陈可颂。

陈郁依旧安静地坐在粗壮的榕树下,身体却蓦然僵住,好半晌,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

远远看着,他双手搭在膝盖上,冷漠又戒备。

可是在陈可颂看不到的地方,修长的手指轻轻蜷缩,心脏加速跳动。

陈晋山的照片在秦静的日记本里夹了很多年,连同他结婚与孩子满月酒的请柬,尘封在老旧的书页里,被陈郁不经意窥见。

在陈可颂说出名字的那一刻,那瞬间的记忆电光火石涌上眼前。

他终于知道见她第一眼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又知她骨子里的从容大方是在什么环境下养成的,更知他们那点莫名其妙,趋近于无的关系。

少年人的自尊啊,比天高。

他坐在那里,看她白到没有瑕疵的皮肤,清亮天真的眼,看他们之间清晰的明暗分界线,只觉得肮脏平庸的自己在她面前像妖魔鬼怪见了照妖镜一般,四处逃窜,无所遁形。

半晌,他垂下眼,一言不发。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掩饰他难得脆弱的瞬间,还有易碎到可悲的自尊心。

尽管他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但从未心软过的现实以这样巧合的方式,毫不含糊地告诉他,他们不是一路人。

等陈可颂走了,把衣服洗好,晾在旧街狭窄的走廊里,陈郁又站着发了会儿呆。

很茫然。

他沿着老街漫无目的地走,走过斑驳陈旧的低矮居民区,走过热闹非凡的市场,走到高楼林立的商圈。

咖啡厅的牌匾大气,烘培的香气随风阵阵飘出来,海报贴在明净的玻璃上,熠熠闪着光。

衣衫陈旧的少年驻足在门口,漆黑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柜橱。

玻璃窗里的服务员刚端出一盘面包,戴着手套,一个一个往柜架里摆。香气随着风吹出来,盈满鼻腔。

香甜松软,奶香四溢。

一种令人想要慰叹的满足。

他看着柜台上的标签,想,原来这就是牛角包。

任何一个家庭,大概都会想要这样的孩子吧。

娇生惯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