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药苦涩的气味传到鼻尖,顺着气管传到肺腑,激起胸中同样的苦涩,这苦涩又不纯粹,还带着点微微的甜蜜,五味杂陈的心绪搅合得他灵台不再清明。

药汁熬制的过程咕嘟咕嘟冒着泡,黄褐色水泡愈发细腻,风阮搅和着药汁,按照风灵的嘱托,将药汁倒进备好的瓷碗中。

她回眸,不期然撞入他深邃漆黑的眼眸。

风阮欢声道:“醒了?”

她将药汁端来,用勺子搅匀,递给弗彻,“风灵说,你要是再不醒来就有可能被烧傻了。”

“快点喝药。”

弗彻突然轻笑了一声,“红泥小火炉。”

“什么?”

“上次公主笑谈‘红泥小火炉’,今日不正也是?”

跳跃的火焰映在他的脸上成一片温暖的红,风阮这才有种真实之感。

脸颊上的淡红伤口再加上零散青丝交织在一起,将凌虐感与破碎感充分烘托。

梦境之中的弗彻狠厉无情,而此刻的弗彻与之气质迥异,相差甚远。

弗彻看着她的乌黑眼珠在温暖橘光之下流光溢彩,眸中神色从高兴到生疑再转到平淡连番变化,不由得唇角也牵起了一抹弧度。

心底却泛起恶劣的心思。

她又来救他了啊。

她知不知道,并不是所有善意都会得到正向的回应。

他的所有情感都被埋没在五岁那年的变故里,他早已是一个没有情感的怪物。

他让华武帝陷入一场死亡噩梦之中,不曾想意外被蛟龙召唤,他也进入了梦境之中,龙脉重归于体的同时,本想伺机杀了即墨随,却因为她而放即墨随离去。

他本就在深渊,她一次一次的照亮他的世界。若是她再轻易离开,那么她便有罪

他会不择手段留下她。

风阮见弗彻嘴角微勾起,不由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弗彻脸颊由于发烧泛着薄红,多了一丝欲.色,微笑道:“一些美好的事情。”

“轰隆隆”

狰狞的闪电划过天幕,响彻天际的雷声传来,大风簌簌呼啸,狱室小窗外雨水大幅度的倾泻进来。

弗彻舔去唇角的药汁,沾染着水意的薄唇潋滟的发光,将药碗慢条斯理放到一旁,眉眼间是清冷与温柔。

一颗淡黄色糖豆夹在白皙细腻的指尖中递到弗彻跟前。

“刚才的退烧药汁是风灵配的,药性猛,还苦得很。”

弗彻伸出掌心接下这颗糖豆,放到口中,微甜不腻的香软在口中化开。

......像她一样。

想吞入腹中。

风阮笑问:“好不好吃?这是我们南诏的特产呢,上次喝完了你的葡萄酒,便用糖豆赔罪吧。”

“仅一颗糖豆?那可不行。”

“那还要什么?”

“容某想想。”

风阮睨着他虚弱不堪的模样,如此狼狈,却依旧有种惑人的苍白,不禁转开目光,“别扯皮啦,这么虚弱,快些躺下歇息吧。”

他负伤严重,半坐起来这么些时候,的确是已经撑到极点了。

暖融融的一碗黑色药汁下肚,弗彻不知不觉间闭上了双眼。

风阮目光复杂看着他的睡容。她交代风灵配药的时候加几味安眠成分的药材进去。风灵是医中圣手,喝下去后,药效发挥作用极快,可以让人沉沉睡上好几个时辰。

风阮自怀中拿出一把铜镜。

那是一方篆刻着古老花纹的黄铜镜,手柄处镌刻着神秘的图腾,古朴而又奇异,它是师父在十五岁生辰之时送给她的贺礼,唤作轩辕镜。

轩辕镜是玄清宗独一无二的灵器,可照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