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听闻碧柔怀了妖物的孩子她表情纹丝不动,来找他只是为了那个与她仅有几面之缘而已的琴师。

近来,他心底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肯定碧柔流产之事确实与她无关。

第一,与她这几次的接触中,他渐渐明白,她是真的不屑于做这样暗害他人的事情。

第二,也是他愈发觉得难堪的一点,起初,他觉得风阮是为了博得他的怜爱才出此下策,但是现在看来,她是一点都不在意他。

所有臆测都是他的自作多情。

反而她这个人光明磊落皓月清风,行事专凭自己内心的道德准则,恐怕于她而言,他早已是一个自大狂妄怀有阴私之辈。

他越想脸色越黑。

即墨随没有注意到的是,他已经开始在意她的想法。

风阮看着他一副若有所思但所思已跑远的样子,连声喊了两句“殿下”来唤回即墨随的注意力。

即墨随轻咳了一声,说道:“弗彻身犯死罪,针对这件事情,你再清楚不过。”

风阮偏头看他,清凝如雪的脸上有些疑惑,“我不清楚。”

即墨随端起小檀木几上茶烟袅袅的鸦青色瓷盏,抿了一口道:“他是害父皇驾崩的罪魁祸首。”

风阮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梦境中的一切本就扑朔迷离,况且梦中人本就是梦境主人自己意识所编制而出。梦中人所做的事情怎么能让现世之中无辜之人担罪?”

即墨随不为所动,“公主不必多言。弗彻,孤绝不可能容他存活于世。”

风阮眸中微光闪过,只是一瞬,她就明白了。

帝王之术。

即墨随生性多疑,就算是梦境,也依附于一定的现实。华武帝的梦境之中弗彻登基为帝,再联想到华武帝对弗彻种种奇怪的态度......

弗彻此人,绝不仅仅是一个西域俘虏那么简单。

想必现在即墨随已经派人去查了,且

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弗彻活着,即墨随无法安枕于帝王卧榻,所以,弗彻必须死。

风阮知道,自己再管这件事的话,定会引起即墨随的猜忌。她的身份敏感,涉及到国与国之间的朝政关系,她的行动受到诸多限制。

抛开这层不讲,在经历这样一场梦境之后,她的内心深处也存了一丝怀疑,弗彻是否......

脑海中一时是漫天火光之中弗彻抱着一个孩童浴火而出,一时又是帝王弗彻给她的凌人窒息的死亡压迫感。

梦境中的弗彻与琴师弗彻实在是大相径庭,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身为南诏公主,风阮不能枉顾家国社稷,她轻轻道:“那便请殿下允许我以朋友的名义去看望他。”

即墨随沉默着,半晌答道:“我派......”

与此同时,风阮见他迟迟不应答,清清脆脆道:“作为交换,我可以为太子解决当下最棘手的事。”

即墨随将后半句收回腹中。

......我派御林军保护你。

他眸中多了几分烟笼雾罩的阴郁,她当真是......当真是好得很。

眼下最棘手的事情便是碧柔的身孕,腹中半妖寻常大夫料理不得。而她出自玄清宗,身边的侍女更是师传名医。

她把生意做得明明白白,剥开平静的表象,将其中的代价交换撕扯得明明白白。

即墨随微微露出一丝冷笑,“便依公主所请。”

风阮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扬起笑脸道:“那便多谢太子殿下!”

她身后是半圆的月牙状窗扇,以他这个角度望去,她人在扇中,更似在满弧的月中,娇俏倾城的脸上朱砂痣妖娆妩媚,发丝被风吹得微微飘散,漂亮的眉眼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