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2 / 3)

“你打人!”这人捂面,血滚了一手,扯着嗓子喊:“你打人,好啊!你好啊!”他扑拽着朴丞的手,伸着脸道,“你再打,你打!”他啐声:“赔钱!”

朴丞头疼欲裂,被拽扯着火气噌涨。他过去从来都是站着,何曾明白被人推着搡着,被银子逼着的滋味?朴家一半的家底都掏给衙门补烟粟那口了,朴松才狱里面的打点也是重头,他得日日去看,日日求人盯着,生怕他爹一不留神咬着舌头一命呜呼。

他已经没钱了。

这话他说不出来,被这么拽着扯着,也喊不出一句老子没钱了。

少年的脊骨还挺得直,他冷冷,还想硬着口气站起来。他不怕,他还有本事,他念过书,他习过拳,他会赌,他有的是朋友……

榕漾正从外边跑进来,朴丞看着人红着眼哽咽,就觉得不好了。他想说你别说话,可他说不出来。他扶着门框,想要站起来。苏舟立在榕漾后边,少臻也在。他们看着他,无一不是悲戚着目光。

“朴丞。”苏舟沉声:“朴叔……”

“你闭嘴。”朴丞滑下去,他撑着阶再想站起来,脊骨塌下去,眼前却模糊一片,他哑声骂着:“你们都闭嘴。”

朴松才死了。

朴丞用银子求人日夜盯着他,他还是自己咬了舌头。没有烟粟的每一刻都要他命,他的墙头已经抠成了洞,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他已经穷途末路,分不清身在何方。看守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咬的舌,也许是在幻梦里,也许是在清醒时。

南下的刀剑还没杀到眼前,朴丞的壮志还没走出一步,死别先跨了过来。

突如其来。

猝不及防。

作者有话要说:  “悬刀”:弩的扳机。

“望山”:弩的表尺,有刻度,调整射击。

第54章 重器

朴松才下葬后,朴丞散了家,一直住在蒙馆里。他家原先有个玉石铺子,里边压的都是朴松才生前的宝贝,然而这不肖子,最后也没留住。

榕漾跑过街,积雪厚实,他推开蒙馆的门,在道上滑了一跤。绒帽摔掉,他也顾不得扶,跑进院里,苏舟和少臻正坐廊下算账。

“朴丞、见着朴丞没有。”榕漾喘息间眼泪往下掉,他道,“今早起来给了我一颗白石头,骗我说我爹找我。我……”他哽咽:“我回来他就不见了。”

苏舟起身,去了朴丞住的屋子。屋子里什么也没少,桌上还搁着个钱袋,里面是朴丞最后的银两。可人就是不见了,他们大街小巷,连同朴松才的坟头都找遍了,也没找着朴丞的影。

留下的只有颗石头,书院前边溪里的石头。被磨的白润,穿了条红绳,拴在榕漾手腕上,像是拴住过去年少轻裘的梦。

钟攸收到信时人已经在去徐杭的路上。这封信颠簸多日,他辨着字迹,应是苏舟写的。他猜朴丞往靖陲去,当即在膝头草草写了一封信,经人往靖陲递。蒙辰眼下在靖陲,指不定逮得着。

此时江塘街头尽是徐杭逃出来的人,水路拥挤,商盟和钟家闹得不可开交,谁都不愿意背海商的罪。钟家将库里堆着的烟粟迅速往北边投,赶在左恺之来之前,还想赚这最后一次。

钟攸除了将钟家出入的烟粟数量查清楚,还一直在跟查最初的私货。他在江塘旮旯的私行里,终于摸到一点线索。

最初流出去的私货里还夹了批鱼香草。但这鱼香草最终去向却又模糊,从江塘查也摸不着头。

禁烟令已经从北而来,钟攸不必再守着江塘,他得往徐杭去。有关内鬼的猜测,他只给侯珂透了音。

去徐杭的路不好走,因为几乎无船去。钟攸跟着往徐杭通军资的船走,路上赶得急,人到徐杭时先吐了个天昏地暗。

钟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