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瓷砖反光处的一楼电梯就要关闭,她立刻惊呼一声“啊,请等一下。”,扯出怀中文件来不及整理黏在额前的潮湿发丝,就闪身溜过去。
彭代娣家二十一层的高度不是闹着玩儿的,如果错过这班电梯,大概还有等足十几分钟。
都没有时间履行和廖美清的承诺,明明答应过她中秋节这天晚上不会再加班,一定早早回去赶在七点之前陪她去附近一家新开的儿童陶艺馆做有趣餐具。
还好,站在左侧按键旁边的住户在千钧一发之时帮她按下开门键。
她松一口气,淡淡的唇角都不自觉的上翘,成功钻进周身布满反光碎镜的电梯间。
抹一下黏在睫毛上的雨滴,正要开口对帮忙的男住户道谢。
可是透明虹膜在触碰到对方重新放下的手指时。
瞳孔好像绽开的羽翼,瞬时纷纷扩张。
连声音都被一刀封喉。
第一百零二章 勾股
脑海中再次炸起爆竹,甚至鼻尖还闻到一股属于大众浴池特有的烟雾缭绕。
时隔七年的心跳和悸动何止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她发誓自己耳朵里竟然还响起了唢呐同喇叭的欢快高跷曲目。
还没勇气向前迈一步,一连串琐碎的脚步声再次袭来,这一次背对她的友好住户仍然很善意地抬起手臂,短暂按下了开门键。
好像素质使然,帮助哪个留门,对他来讲都没什么区别。
两米见方的空气很快被各种微小的气味席卷,十一个人不多不少,将最大承重比填满,不少住户还毛毛躁躁地拎着今天的家庭晚餐,也摩肩接踵的将彭黎推向电梯右方的角落。
一阵嘈杂的道谢,将她要问的话淹没其中,电梯吱呀一声,终可叹息关门。
快被彭黎视线烧穿的人没有回头,他人在左前方的角落正低头看向手机屏幕,她则在右后方的角落奋力掂起脚尖用视线去丈量这2.818米的勾股定理。
彭黎手紧紧握住文件边缘,指尖都因为用力失血而发白。
呼吸间属于小厂镇浴池的味道不见了,她好不舍这一丝一缕的氤氲。
也只能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试图用冷静击退耳朵里的疯狂噪音。
可是心脏缺氧而沉静下来,脑中却开始闪现各种往过记忆。
那记忆的浪潮仿佛毫无道理的海啸来袭。
少年的清澈眉眼,长到令人赞叹的睫毛,他那声国骂同她捂住他双唇的触感。所有以往被时间磨到褪色的胶片都像走马灯一般一段段被重新点亮。
甚至她还看到那天大年初一,在那张不怎么软的席梦思床垫上,她满眼都是白色的晕眩,而对面的人正悬在她上空,不停地耸动腰肢将她身体撞击出黏腻的水声。
因为太过真实,连双腿都忍不住并拢。
阻挡回忆的麻木城墙轰然倒塌,所有关于少年的记忆再次鲜活起来。
是江凛吧?
电梯一层层上行,她都完全注意不到不停开合的电梯门,同来来走走的邻里。
只有一个问题在她心口重击,是他吧?前面的是他吗?
不可能是他吧?
除非彗星在24年内第二次撞到地球。
淡色的眼睫因为过分用力而上下颤动,彭黎下巴凝聚一滴雨水掉进了文件夹里都不知道,她的一双明亮双眼只知道在用力寻找着属于江凛的证据。
暗色的西服很完美的将他的削平双肩裹住,很宽也很有力,但是却看不出下面是不是有纹理有力的蓬勃肌肉。
脖子被一小截白边儿的衬衣挡住,只能看到窄窄一条的皮肤,看起来是很润的玉色。
好像比记忆中的少年更白一些,但是谁能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