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矣,今日天赐相报,你可尽度前杯酌,让我也快一个心胸,出了那昔日仇气。石克听了此话,骨解筋酥,慌张失错,泣跪在地,念了一声:‘救苦救难!只求饶个活命回家,可怜妻儿老小悬望。’喽罗道:“谁叫当年倚持财富,今日自送上门。’可怜讲那喽罗不过,求饶半句不听,一日被喽罗剿了不存。这不是‘前能完大道,后却受灾殃’?师父,你道这是或然之数,这是不必然之理?”副师道:“依小僧看来,乃是见在功果,生前报就。石克鄙吝,自招狭隘所致。”善信道:“师父,怎见得?”副师道:“小僧也不明。看我祖师可曾出静,善信当去问明。”
这人年要起身到静室拜谒祖师,只见座间一个僧人看着副师说道:“这位善信说石克事迹虽详,却有一件未尽知道,我僧欲说,且待他拜谒了祖师,看师意何发,当再明说。”当下善信进入静室,只见祖师正才出静,这人拜礼师前,把石克的一番事,从头一一又说了一番。祖师闭目微笑,顷又大睁双目,说道:
生前不舍养,死后祭空斋。
忍辱宁甘薄,总贪无义财。
这人听了拜谢,出得静室,到了殿上,把四句念与副师及众在座善信等听。那僧人方才说出石克被喽罗杀害后一段情节。他道:“善信,你这一番话从哪里来?”善信道:“有人自外乡传来。”僧人道:“传之者前句不假,后却未知。这喽罗果然把石克邀入草屋,将酒食款待,执过刀斧,正欲加害,忽然一个长老往草屋前过,只见一个老婆子,手提着一尾鱼篮,叫声:‘长老,快去那草屋内,救一无辜被害。’长老听得,方要问婆婆何人何事被何害。那婆子道:‘不暇细讲,迟了无益。’指着草屋,叫长老打门而入。长老迟疑,那婆子忽然不见,长老方才推开大门,打开二门,只见石克见了长老,叫:‘师父救人!’那喽罗手软气促,不能举刀,却被长老将戒尺抵住,救了石克。长老细看石克,却是往日过其家诵念经文,受石克斋供,与他追荐亡灵的施主,乃再三求喽罗释放。喽罗说道:‘长老,你纵救他这一时,却也难保他过此山。’长老道:‘我自有法。’乃扯着石克往草屋外走。喽罗一人难敌长老,只得放了石克,却飞奔上山。长老乃向石克道:“喽罗上山,必唤了同伙强人,我一人怎救?’石克慌惧,跪在地埃,口口只叫:‘师父救命!’长老想了个法儿,道:“除非剃了你头发,只说是我徒弟。闻山上强人叫做名宽,有愿不劫僧人,喽罗料然不敢。只是没有剃刀,你发如何得剃?’正说间,只见那婆婆从山前走来,手里不提鱼篮,却拿着一顶布道巾,说道是鱼换来的,看着长老说道:‘此山非僧道难过。除非这位客人包这顶道巾,说是你随身行者道人,自然过去。’石克只要救命,忙忙接过来,戴在头上,口里却又念了一声:‘救苦菩萨。’婆婆道:‘也只因你进喽罗门,见了刀斧,称赞这一声,动了人慈悲,故有此救。’说罢往山下飞星去了。道巾正才包上,只见喽罗同着几个汹汹下山而来,见长老同着一个道人,他便神差鬼使,眼里不认得石克,只叫:‘师父,你救了那客人,放他走到哪路去了?’长老道:‘往山南去了。’喽罗道:‘我只问你要人。”却来扯长老。那伙众说道:“甚么要紧,费工夫惹和尚。’便扯了他去。寨主也要看僧面释放,众喽罗一齐扯去了。长老方才救了石克回家。”那善信道:“据师父说,石克不曾遇害,得了长老救回,如今多少时了?”僧人道:“三两日间。”善信道:“师父你如何知道?”僧人笑道:“那长老即是小僧,小僧亲见这段冤愆。果也是这石克,他母在日,不舍孝养,双亲死后,空修斋设醮。明明忍辱,暗暗损财,都是心地不明,几乎丧命。”副师听了道:“善信如今当劝他:‘积金不如积德,克众不如济人。’”善信笑道:“小子往常也曾把这样言语劝他。他说得好:‘我石克生来秉性俭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