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有待焉。”清虚曰:“如何?”紫霞曰:“不使之磨到极处,其心易为名利诱也。”清虚点首曰:“世多磨人术,其心要坚固。迷阵越加深,终无归真路。愈磨性乃坚,不磨炼未熟。紫霞待弟子,恰似培花树。他年道阐明,长受仙家福。”偈已别去。
三缄自得紫霞解救苏来,知银粮两失,大哭弗已。哭已而思,其身空乏,欲进不可,欲退不能,想量逾时,计无所施,只得惨惨凄凄,又望南关而走。未几夕阳在山,烟迷四野,三缄无所归宿,坐于大樟树下。甚恐虎狼来往,为彼吞噬。于是梯樟而上,冀如雀巢之居。刚上半矣,忽见前面隐有人行。三缄速下,伫立以待。及其人近,乃一老叟。三缄询曰:“翁何往?”老望曰:“锄云而归耳。”三缄曰:“吾欲借宿翁家,不识翁肯容否?”老史曰:“失路谁无之悲,借宿亦常有之事,特恐蓬庐湫隘,不肯驾止高人。”三缄曰:“翁太谦矣。小子思沾止宿,他年如脱苦难,稍获寸进,必有报焉。”老臾曰:“止宿一宵,何堪言报。”遂导入弟,款以酒食,然执盘箸酒器者,惟少女一,以外无人。此女貌美如仙,常常目挑三缄。三缄俯首,不敢仰视。饮毕,老叟曰:“夜深矣,君可就寝。但寒家人数无几,室仅两榻,吾与相公同卧,老妻与吾女共装。相公远来,休得见笑。”三缄连称不敢,随叟入室。老母笑曰:“相公青年,吾女亦少,不若配为夫妇,长住于此,免使朝日奔驰。”是时三缄穷无所归,又见此女不逊杏娇桃婢,慨然诺之。苦极而得乐极,不得不从。老史喜,整顿衣冠,焚香炳烛,二人成礼后,携手入榻,相抱而眠。次早视之,仍在大樟树下,所抱者一枯朽树头也。巧于戏弄。三缄知为鬼弄,面带羞容,俯首前趋。
俄而南关在望。三缄到此,无银换食,将衣易之。暂住二日,熟视关中风景,难以栖身,整整精神,竟投秦岭。是岭地势奇险可畏,三缄谅难久住,不觉思亲急急,伤及肺腑。负疾难行,遂于路旁卧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