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叫做个紧赶上,赶得个弟子没奈何。那弟子情知是走不出杭州城来,却也又是有些家所的,把个眼儿一睁,只见桑园之内一个小小的人家,两扇篱门儿,一个高高的架子,那架子上一簇的青头虫儿。是个甚么虫儿?他吐丝不羡蜘蛛巧,饲叶频催织女忙。
三起三眠时化运,一生一死命天常。
却原来是个蚕妇养的蚕虫儿。那吞虫儿一个个的顶着一个丝窝儿。是个甚么窝儿?只见他
小小弹丸浑造化,一黄一白色相当。
待着献与盆缫后,先奉君王作衮裳。
却原来是个蚕虫儿作的丝茧儿。好个弟子,摇身一变,就变做一个蚕,坐在那茧儿里面去了。
这碧峰长老却又是积惯的,翻身就赶将进去。赶将进去不至紧,反又遇着一个禅师。那禅师道:“来者何人?”碧峰道:“在下金碧峰便是。”那禅师道:“来此何干?”碧峰道:“适来有个法门弟子,卖弄神通,是我赶将他来,故此轻造。”禅师道:“那弟子转身就出去了。”碧峰道:“老禅师尊名大号?愿闻其详。”那禅师道:“不足是法名慧达。”碧峰道:“何事宿于茧室之中?”慧达道:“我昼则坐高塔上去说法,夜则借蚕茧里面栖身。”碧峰道:“怎么说法要到塔上去?”慧达道:“云崖天乐,不鼓自鸣。”碧峰道:“栖身怎么要到蚕茧中去?”慧达道:“石室金谷,无形留影。”碧峰道:“谢教了。”好个长老,刚说得“谢教”两个字出口,已自浑身上金光万道,腾踏到了半天,高张慧眼,只见西湖之上陆宣公祠堂左侧,有一爿小小的杂货店儿,那店儿里面摆着两路红油油的架儿,那架儿上铺堆着几枝白白净净,有节有孔的果品儿。是个甚么样的果品?他
家谱分从泰华峰,冰姿不染俗尘红。
体含春茧千线合,天赋心胸七窍通。
入口忽惊寒凛烈,沾唇犹惜玉玲珑。
暑天得此真风味,献纳须知傍衮龙。
却原来是一枝藕。那弟子又弄了一个神通,闪在那藕丝孔儿里面去了。
这个神通怎么瞒得碧峰长老的慧眼过去?果然好一个长老,一毂碌径自赶进那藕丝孔儿里面。今番赶将进去不至紧,却又遇着里面一个禅师。那禅师道:“来者何人?”碧峰道:“在下金碧峰便是。”那禅师道:“来此何干?”碧峰道:“适来有个法门弟子,卖弄神通,是我赶将他来,故此轻造。”禅师道:“那弟子转身就出去了。”碧峰道:“老禅师尊名大号?愿闻其详。”禅师道:“不足是法名阿修罗。”碧峰道:“何故宿在这藕丝孔里?”阿修罗说道:“是我与那帝释相战,战败而归,故此藏身在这藕丝孔里。”碧峰道:“老禅师战怎么会败?”阿修罗道:“摩天鸠鸟九头毒,护世那吒八臂长。”碧峰道:“老禅师藕丝孔里怎么好宿?”阿修罗道:“七孔断时凡圣尽,十身圆处刹尘周。”碧峰道:“谢教了。”刚说得“谢教”两个字,只见浑身上金光万道,早已腾踏在不云不雾之中,把个慧眼一张,只见西湖北首宝石山上:
一声响亮,四塞昏沉。红气扑天,黑烟障日。风声刮杂,半空中走万万道金蛇;热气轰腾,遍地里滚千千团烈焰。山童土赤,霎时间万屋齐崩;水沸林枯,一会里千门就记。无分玉石,昆冈传野哭之声;殃及鱼虾,炎海播烛天之祸。项羽咸阳,肆炎洲之照灼;牧童秦冢,惨上郡之辉煌。阏伯商丘之战,非瓘斝学之能禳;宋姬毫社之妖,谁畚挶以为备。讶圆渊之灼昭,糜竺之货财殆尽;惊武库之焚荡,临邛之井灶无存。虽不是诸葛亮赤壁鏖兵,却没个剂江陵返风霈雨。
这一天的火好利害也。碧峰长老慧眼一开,又只见那个弟子弄了一个神通,躲在那红通通的火焰里面。长老也自赶得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金光闪处,一手把个保俶塔的塔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