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定然返讨一场没趣。罢,罢!我别有路数在此。”遂叫家人取了个朱红箧儿,又到皇华馆来见西平侯的差官。屏退从人,并上朱箧,道:“途次相逢,无可为敬,聊以此表薄意。”差官启箧一看,皆是金宝之物,料必有话,遂辞道:“叨尊相垂爱,未知有何差遣?决不敢拜厚赐。”胡靖欠身道:“老亲台言重,学生别无所烦,不过借句鼎言,早完君命。”便附耳说了些话。差官忻然道:“这个当得效力。”随将礼物推逊一番,然后收了。差官如飞入城,先到黄门上了表章,又到宗伯衙门进了贡仪,即在城内候旨。
那时相府吴学诚因西平侯远来进表,差官又是都督同知职衔,随谕宗伯衙门待宴。差官于酒筵间故意佯问道:“那燕国的胡状元为何在此?他曾到云南敝主府中搜寻建文帝的。”少宗伯周辕道:“但闻得杀了个榆木儿。原来他是正使么?”差官道:“正是正使。也还亏他有一点良心,倘若不是他来,建文帝休矣。”大宗伯刘仲道:“他是个从逆奸臣,贵使因何这等说呢?”差官道:“这不消说是人人痛恶的。但不知他怎么晓得建文帝在白龙庵,将别时,密向敝主道:‘下官此心惟天可表,只因有同使三人,不能赴白龙庵行在一见圣颜,负心之罪死有余责。’敝主到呆了一会。遂又固留几日,乘便请入内署密谈,涕泣不止。后敝主曾遣人到白龙庵奏明其事。但是他既念故主,何不杀身殉节,又做燕国的官呢?”刘仲道:“他原是我同年,据他说有老父老母,纵使不能殉节,亦当挂冠遁去。今若有此一段,也还可耍”真所谓君子可欺以其方,宗伯、衙门大小官员莫不信以为真。
差官去后,宗伯即以此语面告相府。吴学诚道:“若果如此,且不宜慢他。”诸大臣商酌佥同,差员前去请至阙下相会。胡靖自为得计,顿足笑道:“钱可通神。”遂坐着大轿,同了张志幻进城赴阙。文武百官俱已齐集。胡靖先谒建文圣容,舞蹈已毕,欷歔出涕。众臣见了这个光景,越信他是真心,次第向前施礼。吴学诚开言道:“尚书公何事而来?”胡靖要卸担子,缓言对道:“职奉主命,有玺书上达帝师。至于其中曲折,副使太常公知道,职实未与闻。”那个呆道士道是逊与他说,就欣然开言道:“永乐皇帝是以礼而来讲两主交欢之事,以免生民涂炭。目今徐后已崩,中宫虚位,要请帝师母仪天下,同享万年之福。诸位老先生不消说皆晋勋爵。”吴学诚等都气得面如土色。少师王琎大骂道:“狗才放屁!”阶下武将薰翥、宾铁儿就要挥拳,董彦杲以目止之。胡靖见不是头势,趋向众大臣前打恭道:“此意出自太常,倒是惹干戈的,怎免得涂炭?玺书是否可达,静候裁夺。”武班中董彦杲出言道:“玺书不上,怎欲你两颗驴头?”即着武士押出阙外。宾铁儿随指挥从人先痛打一顿,又将狗、猪、牛、羊的粪,喝这道士吃个大饱,高高吊着。又将一大块塞在胡靖口内,道:“你也吃些!”把铁链锁了,禁闭在空屋之内。
可怜两位燕邦使,对泣风前类楚囚。
那时胡靖跟随的人役总不知躲在何处去了,整整的饿了两日,又没处寻条死路,这才是做奸臣的现报。幸值月君视朝,敕令赴阙勘问,四个武士就来牵了铁链,如犬羊一般拖去。济南府看的百姓,指着二人“千逆贼,万逆贼”痛骂不止。又有唱着歌儿,各赠他一套。两人听见,俯首承受。是怎样的妙歌呢?
一个是呼猪的状元,当日里谒至尊,受着建文帝的深恩;今日里假惺惺差来阙下,两目汪汪有泪痕。那知道学了越王尝粪,与呼的猪儿一般样没窍的丹心。
一个头戴着黄冠,忽地里变了乌纱样。只道是富贵荣华,人人瞻仰;又岂料猪羊牛屎当作三餐饭。好个宾铁将军!一顿拳锤,打得缩进头儿也,恰像披了八卦衣的乌龟状。
月君谕令三公、三孤、六卿、五营大将军及文武大小诸臣等,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