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礼让,而莫知所以使之者,莫足食为务。古者三年耕,必有一年之蓄;九年耕,则有三年之蓄。故猝遇水旱而民若不知。今之民,则终身耕而无一日之蓄,举家耕而无半年之需者,虽常遇丰亨,亦若不聊其生。何也?在上之人,取之者众且多也!考之“井田”之制,无赋税亦无徭役,不可复矣!自七国争而井田日废,赋敛日重。汉有夏税、秋粮之制,唐有租、庸、调三者之法,至宋而盐、铁、酒、茶,及今而齿、革、毛、羽。凡有利孔,莫不与民争较锱铢,甚非王者之大度矣!臣等不揣固陋,揆衡今古,拟定赋税、徭役,并榷关、钱法、盐政诸条于左:
一曰赋。盖出自田土所贡者。古者“井田”,无敛于下,但寓兵于农,而以田赋出兵。所谓“赋”者,兵也。后世兵、农分而夏脱、秋粮,总谓之赋。又有按其户口而征之者,谓之曰“丁银”。大约昉于鲁庄公之料人,而以其所征者为养兵之用也。其丁有人盯门盯匠盯灶丁之别,其额有上、中、下之等第。小民孜孜汲汲,日不暇给,而纳一丁之上者,几至一两,下者亦有数钱;岁遇灾荒,田有捐税之时,而丁则无缓征之日。迄今额在而丁亡,丁亡而征输如故,累及闾里。臣议将以丁额统归于田赋之内,俾丁随田转。有田之家,方纳人丁,譬如以百亩之田,而入二丁之重则,则每亩亦止多二分之数,岁丰则完,岁凶则赦。庶几田之所产,可以不劳余力乎!虽然,夏税折色也,秋粮本色也,而又加以丁银,则一田而三赋,其为定额,断不可出于十二之外。
二曰税。盖取之于市者。古者贸易,有市官治之耳,无所征也。后乃有征其市地之廛者,即今地租、房税之类,而尚未税其货也。今则既征其房地,而并税其货物,如牙行有税,市集又有说,麻、缕、丝、枲、粟、米、豆、麦,牛、羊、驴、马等畜,莫不有税。蚩蚩小氓,抱其些微之物,入市即从而税之,近于攘之矣!尤奇者,神庙香火稠盛之处,则有香税,是税庙宇乎?抑税鬼神乎?诚莫可解已!臣议将一切诸税尽行除革,其应留者止三项。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则房地宜有租税;典商为富厚之民,本大利广,是亦不妨有税;至于田产交易,令其请官印而税之,所以杜日后争端,亦便民之事。夫如是,则上之诛求稍减,而下之民生亦得以渐厚矣。
三曰徭。役民之力也。自古有之,第从无不役富贵而但役贫贱者,先王用刑自贵近始。而行赏则先于疏远,岂以徭役而不加富贵乎?论者谓卿大夫位列朝廷,宜敦其体,不可任之力役。夫卿大夫固宜敦其体,岂卿大夫之奴仆,亦并宜敦其体耶!曷不使之供役于上也?且甚而至于胥吏,亦多优免,是则胥吏亦在敦体之例耶?或以为婿吏役身于官,一人不能兼二役,夫其役身子官者,乃彼之生计,非上之人役之也。彼小民者,孰无生计,而可独任国家之力役,并代任缙绅、胥吏之力役哉?臣愚以为优免徭役,宜加于士之贫者,不宜加于大夫之富贵者;宜加于茕民之贱者,不宜加于胥吏之贱者。庶几王者至公无私之意乎?否则荆公雇役之法亦可。司马温公废新法,而东坡先生不以人废言,独以雇役为决不可废。卓哉,见之远矣!
四曰关榷。讥而不征不可说矣。第有货而后有榷,有商而后有税,未闻无商无货,从而榷之者也。如今宦游之人,或客游之子,行李之中,偶带些微为需用计耳,原非货卖者比,虽一冠一履,亦必榷而税之。何也?然此尚有一物之可税,乃虚舟而行者,并其船而税之,使天下之人,举足动步,必先有输于朝廷。诚不知其好利之心,一至于此!愚意以为商贾可税,使非商贾、非货卖者,均不可税;舟之载货者可税,若空舟往来者,亦何可税之?而贻怨于小民,贻讥于后世乎!是则所谓上船料之关,均可革也。
五曰钱法。古者谓钱为泉,言如泉水之可以通达四海也。今之钱则不然,有行于此邑而不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