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娇嫩皮肤,何曾受杖。
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横流。知县又唤王氏分付道:“不孝忤逆,本县向来痛恶。本该立毙杖下,姑念你丈夫早丧,只存此子,薄施惩责,以儆将来。你也要尽心教导,勿使有亏慈爱。”说罢,就叫赶出。
此时,冯伯元已站在月台上,等得审完,奔进卷篷,连声叫屈。巡风的慌忙拦阻,早已跪在案边。知县接上状子一看,又是告赵相的。便分付原差,速把王氏、赵相带转,厉声喝问道:“你把妻子打在那里去了?现有冯伯元以人命告你,这怎么说?”赵相道:“小的把妻子打是打的,以后妻子下楼去了。
小的被着母亲拦住在房,到了五更时分,就起身出门。其实妻子不见情由,尚未曾晓得。”知县随又掣签,速唤两邻来问。
不多时,众邻舍二十余人,俱到堂上,一齐跪禀道:“昨夜更余时分,赵相夫妻厮闹,众排邻通是听得的。若问冯氏去向,果系今早王氏寻唤,方才晓得,其实不知下落。”知县一时难以审究,便把赵相收监,以俟缉着了冯氏,另行挂牌候审。
发放已毕,众人各自散去。只有赵相,带着两腿鲜血,进入监门。到了狱堂之上,禁不住泪流满颊,一堆儿蹲倒在地。
牢头禁子,都来问起根由,亦为之怜悯叹恨。忽听得监门首连声叫唤,却是赵云山,带着一个小厮,拿了一壶酒,几碗鱼肉,进来慰问。赵相一时气愤填胸,带着两行珠泪,刚举箸夹持一块肉,忽又发昏晕倒。赵云山再三抚慰道:“贤弟既已当堂受责,谅尊慈决已解怒。就是尊阃,自有下落,指日就应释放,何消如此忧苦。”又向禁子李敬叮嘱道:“这赵大官,乃是无妄之灾,暂行监禁,须比不得别样罪犯。我有白金一两,你可拿去买些福物,大家吃碗酒儿。更有二金送与足下,全仗每日间,用情照顾。倘有人来见你,要你把他谋害,这却断乎不可。
设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与你计较。”李敬满面堆笑,唯唯应诺。因此赵相在狱,不致十分受苦。
且说王氏,初意不过要把儿子当官儆戒一番,谁想弄假成真,把来监禁在狱。那媳妇又遍处访问,影迹无踪。每夜独自上楼,睡在床上,翻来覆去,自嗟自叹,十分懊悔。
一日早起,又走过去与蒋云商议。蒋云道:“除非把些银子送官,就可保出。”王氏便将衣饰珠翠等件,约有四十余金,一齐交付蒋云。蒋云把来付与巧姑收拾,却去见着李敬道:“早晚间,若把赵大安排处死,谢仪十两,决不爽信。”又去寻见冯伯元道:“令爱一事,经今半月,尚无踪迹,必系屈死无疑。若不具诉禀县,作速拷究成招,将不使令爱含冤于九泉之下。”冯伯元惨然道:“老汉为欲访问一个真确,是以迟迟未诉。幸蒙赐教,足见厚情。日后听审,还求公言扶助。”蒋云唯唯而去。
那冯伯元,果于当日,就进了一张投状,少不得编审挂牌。
知县重吊一干人犯,当堂鞫究。又把
赵相打了二址,套上夹棍。赵相死去复苏,哀哀哭禀道:“老爷就要夹死小的,倒也情愿。若要究问妻子去向,实系不知,教小的怎好招认。”知县也觉惨然,便叫放了,仍行监禁,另候复审。当下王氏亲见赵相受刑,心下十分疼痛。回到家里,把蒋云埋怨道:“我央你把那衣饰变卖送官,你道已经送进,为何得了贿,反加极刑。”蒋云道:“官若不得你的东西,今日就要拷打定罪,怎肯朦胧宽缓。只是官虽用情,还要根头叫绝。那冯伯元处,决要与他说明才好。”王氏就向箧内,捡出十亩田一张文契,交付蒋云,着令变价,把与伯元买息。蒋云赚得文券到手,即往乡间,着租户另立认契。又往见顾敬道:“前番赵君甫的那纸借票,小弟抄出一张还彼,那原契尚在弟处。如今君甫犯罪系狱,其母寡妇身边,颇有财帛。兄若同着几个弟兄,到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