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两。惟恐吾兄一时措备不及,特向敝友处借得五两在此。待少顷,小弟自去面求一番。倘获停妥,就来回报。”说罢即欲起身。赵相一把留住道:“便饭已备,虽不是请兄的,聊表寸意耳。”蒋云道:“蒙爱,岂敢固辞。实因今早有一敝友,在总捕投文,约准厅前相会。且待调妥之后,那时叨扰郇厨未晚。”遂急急进城而去。王氏道:“难得蒋三官这样厚情,只怕嫡亲弟兄,还不能够如此出力。他既不肯吃饭,必须备下几品肴果,屈过晚间一叙,就与他八拜结为兄弟,方好往来,藉他照顾。”赵相点头道:“不待母亲慈谕,孩儿意亦如此。”遂持银出门,即时买办,无过是鸡肉鱼虾,以至时果小菜之类。那冯氏就往厨下整理,王氏暖酒。
正在忙做一堆,忽闻门响,赵相掀起布帘一看,只见蒋云已是笑嘻嘻的走进客座。便问道:“所托贱事,曾仗鼎力调停否?”蒋云道:“小弟一到厅前,会了敝友,即往见渠。初时坚执不允,被我力恳,要他全让。那顾敬亦从旁赞襄,说兄实系窘寒无措,始有肯让一半之意。弟又再四恳切相求,才允十分之六。连谢顾敬,共去银五两六钱。那原备契,亦被小弟立等检付。兄请验明收下。”赵相接过手中,略略看了一看,便即扯毁,一边自在客座里说话,里面婆媳已站在帘边听得明白。
王氏心下十分欢喜,整衣而出,向着蒋云谢道:“孤寡无靠,每每被人欺侮,若非托庇周旋,岂免鱼肉。其银当即加利措纳,尚容图报。只是老身更有一句说话奉闻,未识可否?”蒋云慌忙站起身来,笑容可掬,着地深深一揖道:“有甚尊谕,但说何妨。”王氏道:“老身已备下三牲酒果,不揣寒微,意欲屈与小儿结为弟兄,万勿见却。”蒋云正患无路进身,听得说到结为弟兄,不胜欢喜。掬着腰,连忙点头道:“贱意久欲如此,为恐家下穷寒,难以结纳。今既蒙爱提携,幸出望外。”赵相遂把牲礼捧出,摆在桌上,点起香烛,共向神前设誓。蒋云年长五岁为兄,赵相为弟。两个拜毕,随即请出王氏相见。王氏道:“只消常礼罢,不要折杀了老身。”蒋云慌忙跪下去,纳着头拜了四拜。又请冯氏出来,亦相见毕。遂把酒肴罗列,尽欢而饮,直至更阑始散。只因这一番结义,险教赵相母妻不保,家破身危,几乎死于非命。曾有一诗为证:自家骨肉尚难言,何必轻将异姓联。
千古英雄千古少,今人岂易说桃园。
二人自结义之后,比前愈加情密,俱不消细说。那一年,忽值荒旱,米价腾贵至四两一石。赵相打从城里走了一遭,回到家中,闷闷不悦。王氏再三诘问其故,赵相答道:“孩儿非因别事,只为天旱年荒,米珠薪贵,似此坐吃山空,将来何以度活。意欲出外为商,又虑家内没人照管,所以进退两难,踌蹰不定。”王氏道:“我亦久欲令汝做些生意,只虑你从幼不曾远出,况兼行业颇多,不知做那一件,可以趁些利息。今汝既要出外,岂不闻男儿志在四方,我岂阻你。即家内之人,倒也不消忧虑,少不得自有蒋三官看顾。但不知去到何处地方,置那一件货,可是稳当的么?”赵相道:“闻得湖广米贱,有一朋友与儿同姓,唤做赵云山,家累千金,向在六陈行内撺贩。
儿已与他计议,若到彼处籴归,算来倒有五六分利息可趁。”
王氏喜道:“既获好友提挈,不须疑虑,即应相约起程,我亦收拾些钗环典押,与汝凑作本资,多籴得几担也好。”
当晚母子二人,商议停当。次日早起,先到赵云山家里,约准了起身日期。随后又去请着蒋云,午后小酌。遂即置备鱼肉等件,买了一坛好酒。到得下午时分,整理齐备,就把蒋云请了过来,摆开桌子,捧出杯盘,却是时果五色,小菜十碟,荤菜十碗。蒋云道:“今日此酒,不知贤弟请着那一位尊客,却是这般丰盛?”赵相道:“愚弟不材,全赖仁兄覆庇,为此特设蔬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