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诸人以对,皆不知,但曰:“奇哉!奇哉!此数人果真能打仗者耶?”予思此公并胡、曾、左、李皆不知,岂山林中隐逸,不闻外事者耶?遂亦唯唯否否而罢。客散后,予特询主人,始知此公名阿勒浑,在黑龙江为副都统三十年,今告老还京。不识汉字,无论汉文矣。彼所行公牍除满文外,他皆不阅,故懵懂如此也。其一生长技,惟骑射耳。异哉!然此犹武人之在边者,固不足责。乃有开坊翰林,生长京师,且系世族,又为国史纂修,亦不知咸丰间事。其人名麟趾,当时仅二十余岁。在馆校对史传,阅至罗泽南、刘蓉等列传,拍案大骂曰:“外省保举之滥,一至如此。罗泽南何人也,一教官出身,不三年竟保至实缺道员,记名布政使,死且请谥。刘蓉更岂有此理,一候选知县,遂赏三品衔,署布政使,外省真暗无天日矣。”时同坐者为阳湖惲彦彬,见其愈骂愈烈,万无可忍,遂耳语曰:“慎毋妄言。若辈皆百战功臣,若非湘淮军,我辈今日不知死所矣。”麟曰:“百战何事?天下太平,与谁战者?老前辈所谓湘淮军,何物耳?归谁将军统之耶?”惲笑曰:“即与太平战耳,南方大乱十余年,失去大小五六百城,君不知耶?”麟大诧曰:“奇哉奇哉!何以北方如此安静?所谓与太平战,更难索解。”惲曰:“尔不知洪秀全造反,自称太平天国耶?”麟又曰:“贼之事,我如何能知道?”惲知其不足与言,遂不答而出。出即逢人道之,一时传为笑柄。此闻之张小传方伯者,亦惲告之也。
白云观道士之淫恶京师西便门外有白云观,每年元宵后,开庙十余日,倾城士女皆往游,谓之会神仙,住持道士获赀无数,然犹其小焉者也。其主要在交通宫禁,卖官鬻爵。总管太监与道士高峒元,盟兄弟也。峒元以神仙之术惑慈禧,时入宫数日不出,其观产之富甲天下。慈禧又封峒元为总道教司,与龙虎山正乙真人并行,其实正乙真人远不如其势力也。凡达官贵人妻妾子女有姿色者,皆寄名为义女,得为所幸则大荣耀。有杭州某侍郎妻绝美,亦拜峒元为假父,为言于慈禧,侍郎遂得广东学差,天下学差之最优者也。此不过举其一端耳。举国若狂,毫无顾忌。
观中房闼数十间,衾枕奁具悉精美,皆以备朝贵妻女之来宿庙会神仙者,等闲且不得望见之也。
敬事房太监之职务敬事房太监者,专司皇帝交媾之事者也。帝与后交,敬事房则第记其年月日时于册,以便受孕之证而已。若幸妃之例则不然,每日晚膳时,凡妃子之备幸者皆有一绿头牌,书姓名于牌面,式与京外官引见之牌同。或十余牌,或数十牌,敬事房太监举而置之大银盘中,备晚膳时呈进,亦谓之膳牌。帝食毕,太监举盘跪帝前,若无所幸则曰去;若有属意,则取牌翻转之,以背向上。太监下,则摘取此牌又交一太监,乃专以驼妃子入帝榻者。届时,帝先卧,被不覆脚。驼妇者脱妃上下衣皆净,以大氅裹之,背至帝榻前,去氅,妃子赤身由被脚逆爬而上,与帝交焉。敬事房总管与驼妃之太监皆立候于窗外。如时过久,则总管必高唱曰:“是时候了。”帝不应,则再唱,如是者三。
帝命之入,则妃子从帝脚后拖而出,驼妃者仍以氅裹之,驼而去。去后,总管必跪而请命曰:“留不留?”帝曰不留,则总管至妃子后股穴道微按之,则龙精皆流出矣;曰留,则笔之于册曰:“某月某日某时皇帝幸某妃。”亦所以备受孕之证也。
此宫禁中祖宗之定制也。若住圆明园,则此等仪注皆废,可以随时爱幸如人家然,然膳牌之递仍照旧也。所以帝皆住园时多,必至年终始回宫,一至二月中,又幸园矣。觉罗炳半聋为予言。
炳言此犹沿前明宫之例,世祖因其可制子孙淫逸之行,遂因之。糟蹋回归回疆霍集占之灭,扫穴犁庭,献俘京师,霍集占夫妇皆下刑部狱。帝夙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