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少妇说:“要买新的,请随我进屋内。”书生随那少妇进屋,双双坐着,少妇絮絮叨叨闲聊起来,并不提卖荷包的事。书生问起来,少妇仍然拿旧荷包给他,并说:“我家只有这一枚。”书生又问:“那又为何在门上贴出卖荷包的广告呢?”少妇微笑着说:“要卖的并不是这荷包啊!”书生会意了,便用话语挑逗调戏少妇起来。少妇说:“我的‘荷包’价格昂贵,郎君有足够的资费吗?”书生即刻倾囊取出钱来给少妇看。总共约有数百千钱。当时一千钱可兑换一两银子。算下来,书生所带的钱也值数十两银子。少妇说:“这些钱够了。”于是二人相携进房内,宽衣解带,极尽云雨之欢。书生被迷惑住了,此后便住在这里。少妇家中只有一个老妇人,是少妇的佣人;还有一名儿童,说是少妇的弟弟。家中朝夕饮食生计花费,全仗书生付给。没有几天,书生的钱囊便空了。少妇说:“没钱了。”书生答道:“此乃小事一桩,我自能筹措。”这几天,少妇又说没钱了,书生又像前边那样回答一番。有一天,书生与少妇正在床上同睡,忽然听到庭中闯进一位男人,其吼声如同虎叫。少妇赶忙推着书生说:“大祸临头了!我丈夫回家了!你快逃走吧,走迟了,他非杀你不可。”她引着书生从北窗逃出,指示他翻后墙而走。。书生一时仓卒,连衣服也来不及穿上,所以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和一条裤子。
听到这件事的人都无不讥笑,并对书生说:“这都是那种人家故意布置的骗局啊!你千万不要再去那种地方了!”书生的亲戚随后便赠送一笔盘缠,打发书生回南方绍兴老家去了。
奴子魏藻
《滦一陽一消夏录》:奴子魏藻,生性轻佻浪荡,最好窥视妇女。有一天,他在村外遇见一位小女,觉得有些面熟但又不知她的姓名居址,便上前挑逗问话。那少女不答话而向他注目,转身向西边小路而去。魏藻眼巴巴地望着,忽见那少女回头,像是向他招手。他立即赶去,走近一看,那少女面露羞色,小声对他说:“刚才路上来往人多,恐怕被别人怀疑。你可跟我相隔小半里路一起走。等我到了家,我在墙外东屋中等待你。
东屋外的枣树下面系着一头牛,旁边放着碌碡。”
魏藻跟随那少女渐行渐远,薄暮时分才到达李家洼。这里离魏藻家已有三十多里路远了。当时下了数日的雨刚停,地上的泥能陷没小腿。魏藻一路走来,足趾肿痛不已。他远远望见那少女已进了东屋,不禁暗暗高兴。争忙赶上前去,进入东屋。
那少女正背对他站着,见他进来,忽然转身,变成一个罗刹鬼形貌,锯牙钩爪,面如蓝靛,两眼莹莹如灯。魏藻大惊失色,返身而逃。那罗刹鬼急起直追。魏藻狂奔二十多里,到了相国庄,已是亥初(晚上九至十点)时分了。
他认出前面就是岳父家,急忙上前叩门,乱敲乱打。门一开,他便冲了进去,将前来开门的一位少女撞倒。他自己也随之倒下,压在了少女的身上。这时候,众仆妇闻声赶来,见此情景,非常愤怒,纷纷操起洗衣服的杵棒,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将他狠揍了一顿。他在气急之下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地喊:“我!我!”一会儿,才有个老婆于拿着盏灯出来,这才发现被打的人是主人家的女婿。大家又是惊讶,又是觉得好笑。
第二天,岳父家用牛车把魏藻送回家。魏藻受惊吓,又遭没头没脑的痛打,足足有两个多月起不来床。
起初,人们只是看到魏藻自己在路上跑来跑去,根本没看见有什么罗刹鬼,也没见那少女。这岂不就是因为他心生邪念,故而以邪招邪,狐仙鬼怪便乘机来侮辱他呢!先兄晴湖说:“从那以后,魏藻再也不敢去干那些轻佻放荡的事。即便在路上遇见妇女,也每每低头而过。”看起来,这虽然可以说是神明对他表示的惩戒,但这对他还是很有益处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