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他:“您知道这个地方吗?这就是人世间所说的银河,我乃是织女神。这里离开尘世间,已经有八万多里了。”成令言听了,离开坐席说道:“我是下界一个愚蠢的百姓,自甘与草木共同腐烂。今天晚上多么幸运,让我身游天界,脚登仙宫,得福无可计量,受恩超过希望。但是不知道您想托我办什么事,要我传什么话?希望能详细听一听,好让我打消疑虑。”仙女于是低头正身,端庄严肃地说道:“我乃是天帝的孙女,灵星的女儿,向来禀持贞节之性,离群独居。哪里想到下界无知,愚蠢的百姓喜欢荒诞,妄传在夏历七月初七的晚上,我会成为牵牛神的配偶,以致我清白的操行,受到这种污辱。开此谬说源头的,是齐谐的伪诈之书;鼓起波浪的,是记楚地风俗的《荆楚岁时记》中没有根据的话,傅会这种说法并予以倡导的,是柳宗元的《乞巧文》;夸张这件事并加以应和的,是张耒的《七夕》诗词。对此,即使强词雄辨,也无以自我表白;而流言蜚语,什么地方听不到呢!常常在简牍中流露,也往往在篇章中传播,有的说:‘北斗佳人双泪流,眼穿肠断为牵牛。’又有的说:‘莫言天下稀相见,犹胜人间去不回!”有的说:‘未会牵牛意若何,须邀织女弄金梭。’又有的说:‘时人不用穿针待,没得心情送巧来。’像这样的诗作不止一篇两篇,而是很多很多,亵渎污侮神灵,也不知道忌讳害怕,如果这都可以忍受,还有什么不可以忍受的呢?”
成令言回答说:“鹊桥相会、牛渚之游的说法,今天听了仙女您的这番话,我已经知道是不真实的了。但是,像嫦娥奔向月宫,神女高唐幽会,后土灵佑的故事,以及湘灵冥会的诗句,果然真有呢,还是并非如此?”仙女怅然地说道:
“嫦娥,是月宫里的仙女;后土,是地神中的神女;大禹开辟三峡的功业,巫山神女确实帮助了他;而湘灵是尧的女儿,舜的妃子。她们都是圣贤的后裔,贞节英烈之辈,哪像世俗传说那样!她们绝不像上元夫人从空中降落在封陟面前,或云英遭遇裴航,杜兰香嫁给张硕,吴彩鸾许配给文箫等等情欲容易产生、事情难以掩盖的女子。世人咏叹月亮的诗说:‘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题写三峡的诗句说:‘一自高唐赋成后,楚天云雨尽堪疑。’大阳和月亮,在天地混沌的时候,开天辟地的初始,就已经形成了,难道能编造后羿妻子的说法,偷窃灵药的事情,胡乱用独眠孤宿来侮辱她吗?云是山川的灵气,雨是天地的恩泽,怎么可以因为宋玉的谬误,就把云雨指作房帷之乐,比喻为枕席之欢呢?轻慢神灵,冒渎天威,没有什么比这更厉害的了!湘君夫人是帝舜的配偶,舜死的时候,就已经衰老了。李群玉是什么人?竟敢用淫邪的词赋,在黄陵庙渎犯说:‘不知精爽落何处,疑是行云秋色中。’叙述自己的奇遇,却归罪到她身上,荒涎虚妄,名誉和礼法扫地!后土夫人的传说,是因为唐朝人不敢直接指斥武则天的罪恶,所以借此来讽刺她罢了。世俗无知,就以为确实是这样,以至有‘韦郎年少耽闲事,案上休看《太白经》,的句子。欲界的诸天,都有配偶;那些没有配偶的,则都是没有欲望的。君子和读书人在礼教伦常中自有快乐的境地,何至于编造那些鄙野猥琐的故事,诬蔑诽谤高尚明过之人,既用它来自己欺骗自己,又用它来迷惑世人,而让自己处在有罪过的境地。希望您回到尘世,全部告诉世人,不要让云霄之上、星汉之闭的仙女,长久地受到黄口小儿的谗毁和玷污。”
成令言又问道:“世俗多谎言,升仙得道之人常被诬陷,今天听到神女这番话,我已知道它们是虚假的。但是像张骞乘木筏,严君平辨别支机石一类事,是确实的呢,还是虚妄之说?”仙女说:“这二件事倒确实是这样!那博望侯张骞是金马门的值吏,严先生乃是仙宫的部曹,暂时谪罚到人间,灵性都在,所以能够周游八极,辨识异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