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四 白钩仙(7 / 10)

五色石 笔记小说 15567 字 4个月前

便解送军门。吕玉见了晋抚公,把路引文书呈上,晋抚公看了,问道:“你既往北京纳监,如何倒走回来?”吕玉道:“正为路上有警,故此走回。”晋抚公道:“你既是陕西白河县人,如何语音有异?”吕玉道:“只因出外游学已久,故此乡语稍异。”晋抚公道:“若果系秀才,不是奸人,待我出题试你一试。”便命左右给与纸笔,出下三个题目,吕玉手不停挥,三义一时俱就。晋抚公看了,大加称赏道:“你有这等文学,自然高捷,既不能入京援例入场,现今本省贡院被烧,场期改于十月中,本院如今就送你去省中乡试便了。”吕玉本要躲过了盘诰,自去藏身避难,不想抚公好意,偏要送他进场,不敢违命,只得顿首称谢。晋抚公随即起了文书,给发盘费,差人送至省中应试。吕玉三场既毕,揭晓之日,任蒨名字又高高地中在第三名。吕玉恐本处同年认得他不是任蒨,不敢去赴鹿鸣宴,只推有病,躲在寓中。

凡有同年来拜的,俱不接见。连房师、座师也直待他临起身时,各同年都候送过了,然后假装病态,用暖轿抬到舟中一见,见过仍即回寓,闭门托病。正是:

冒名冒籍,出头不得。

人愁落第,我苦中式。

话分两头。且说报录的拿了乡试录,竟到白河县任家报喜。任母陆筠操闻儿子中了,好不喜欢。却又想道:“他已援北例,如何倒中在本省?此必因路上遇乱,故仍回省中乡试。他今既中了,少不得即日回来省亲。”过了几日,却不见音耗。任母心中疑虑,即差老苍头到省去接他。此时吕玉已离了旧寓,另赁下一所空房居住,就本处收了两个家僮伏侍,吩咐他:“凡有客来,只说有病,不能接待;就是我家里有人来,也先禀知我,方放他进来相见。”那任家老苍头来到省中,要见主人。两个家僮便先到里面禀知,吕玉慌忙卧倒床上,以被蒙首,苍头走到榻前问候,吕玉只在被中作呻吟之声,更没话说。苍头心慌,出来询问家僮道:“相公为什患病?一向跟随相公的两个家人如何不见?”家僮道:“相公正因病中没人伏侍,收用我们,并不见有什家人跟随。但闻相公路遇乱兵,只身逃难,亏得巡抚老爷送来进场的。那跟随的家人莫不路上失散了?”苍头听罢,认道主人途中受了惊恐,所以患病,便星夜赶回家里,报知老安人。

任母听了,甚是惊忧。即日吩咐侄女陆舜英看管家中,自己带了两个女使、一个老苍头,买舟亲到省中看视任蒨。那吕玉闻任母到了,教家僮出来传说相公病重,厌闻人声,女使、苍头都不要进房门,只请老安人一个到榻前说话。当下任母进得房门,吕玉在床上滚将下来,跪伏于地,叫声:“母亲,孩儿拜见。”任母道:“我儿病体,不消拜跪。”一头说,一头便去扶他。

吕玉抬起头来,任母定睛一看,惊道:“你不是我孩儿!”吕玉忙摇手,低叫道:“母亲禁声,容孩儿细禀。”任母道:“你是何人?”吕玉道:“孩儿其实不是令郎,是四川秀才,因路上失了本身路引,特借令郎的路引到此中式。今乞母亲确认我做孩儿,切莫说明是假的,使孩儿有冒名冒籍之罪。”任母道:“你借了我儿的路引,如今我儿却在哪里?”吕玉道:“母亲休要吃惊,孩儿方敢说。”任母道:“你快说来。”吕玉道:“令郎已被贼兵所害,这路引我在死尸身上取的。”任母听了,大叫一声,蓦然倒地。吕玉慌忙扶她到床上睡了。过了半晌,然后哽哽咽咽哭将转来。吕玉再三劝解,又唤家僮进来吩咐道:“老安人因路途劳顿,要安息一回。传谕家人女使们只在外边伺候,不得进房惊动。”吩咐毕,闭上房门,伏于床前,殷勤侍奉。任母连连发昏了几次,吕玉只顾用好言宽慰。到夜来,衣不解带,小心伏侍。任母见他这般光景,叹口气道:“我儿子没命死了,也难得你如此孝敬。”吕玉道:“令郎既不幸而死,死者不可复生。孩儿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