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去寻珠钗,康成的脚受伤了呢?”屏风后面,一个不怒自威的声音响起。
姚芷衡把头埋得更低:“微臣于半山腰处偶遇公主,当时公主已经遣人去寻,微臣毛遂自荐参与寻找珠钗。岂料山路陡峭,公主指导臣寻找时意外扭伤了脚,臣这才将公主送回。”
“不过是支珠钗,要多少有多少。康成,你何必如此大动干戈?”那声音只是询问,没有任何感情,冷若冰封。白猫跳下榻来,脚步极轻,绕到康成脚边,喵喵几声。
姚芷衡见康成抖了一下,赶忙回禀:“那珠钗是陈惠妃遗物,公主爱惜得紧。也正因如此,公主一时心急才大意了。”陈惠妃是康成公主的生母,在她三岁时因病离世。
屏风后静默了片刻,那声音寒意减退了三分,对着康成说:“明天姑祖母替你寻来,莫要心急。”
康成低着头,怯生生回了句:“是,多谢姑祖母。”
姚芷衡听见环佩叮当的声音。
一双绛紫云纹珍珠锦鞋出现在姚芷衡视线里。
“抬起头来。”
24.金枝玉叶(二)
姚芷衡跪直了身子,见身前的妇人一身锦绣辉煌,容雍华贵。在琉璃宫灯的照耀下,甚至熠熠生辉。齐紫织金襦裙层层叠叠,剪裁错落,轻溶似月边云团;锦缎赪紫外袍绣蝶穿牡丹,曳地旖旎,端庄华贵;丁香色绛云纱披帛,行动如神妃彩环,飘扬凝稳,久久不落。
她一翻手,鲜红的蔻丹在姚芷衡眼前闪过。“起来吧,又没做错事,跪着作甚。”
姚芷衡这才有机会看清大长公主的脸。
她年过五十,面容上有皱纹,但神情从容自若。长眉入鬓,眼神凌厉。姚芷衡跪着,却觉得周身空气稀薄,无形的手隐隐迫住喉咙。
“御史台姚芷衡是吗?很好,今晚算你有功。来人,赐红宝石一对。”
姚芷衡心里长舒一口气,拜谢道:“谢大长公主赏赐。”
游船送走姚芷衡之后,大长公主斜靠在躺椅上,懒洋洋地对康成说:“做得很好。”
康成忍着肿痛,对这位大长公主一福身,仍是怯生生地开口:“姑祖母嘱咐,康成不敢怠慢。”
沈鹤宵在荷塘外等得抓耳挠腮,千盼万盼是终于把姚芷衡盼回来了。
还没等船停稳就着急忙慌地握住姚芷衡手臂,仿佛要确定她还是活人一般。
“怎么样了?大长公主罚你没有?”
姚芷衡把他的手拨开,“没有。我很好,还得了赏。”
沈鹤宵拍拍胸口:“吓死我了。”他拉着姚芷衡走向暗处,低声说:“你也是,公主被骂就被骂,你揽什么责。”
姚芷衡瞄一眼他的焦急,嘴角一勾,“或许,是以前替你们撒了太多谎,成惯性了。”
沈鹤宵想起来在豫成学馆的时候,岑夫子严厉刚正,大家有什么事情都是托姚芷衡去周全。
他瘪瘪嘴,不再多话。
忽然人群集中向一处靠近,大家窃窃私语。
“来了,来了!”
“玉金枝可是现在风头最盛的歌姬!”
“你说她长的好不好?”
姚芷衡和沈鹤宵也向话题中心走过去。
“刚刚咱们不在,我听说大长公主让在场会写词的都写一首,最好的那首就让这个玉金枝唱出来。”
姚芷衡看向彩缎绣球装点过的歌台,一个苗条身段的女子向大家施施然一拜。
台上只有她一人带着一把凤颈琵琶,一身月白纱衣,在缤纷隆重的展台上似月中仙。
她拨弄两声琵琶,玉珠倾落,雨打莲荷。
台下众人忽然哑声,一道道目光凝聚于台上。
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