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春芙回了个万福礼,见姚芷衡和善,便滔滔不绝地讲起来:“我叫邱春芙。春天的春,芙蓉的芙。他们两个都说,全豫成写文章最好的就是姚郎君!次次都是甲等。”
她仿佛见到天人下凡般,一双圆杏眼里全是欣喜:“我看过长兄抄录你的文章,写得真好!我虽然不懂文墨,但是你文章的卓越非凡我都能看出来!他们两个根本比不上你。”
她眼珠转动,想了想:“那篇说先帝时期前朝后|庭官制的文章,特别妙!我很喜欢!”
姚芷衡眸光一闪,像抓住什么似的,语气陡生几分期待:“你真的喜欢那篇文章?你看了?”
邱春芙笑意更深了,点点头:“你是如何理出其中玄妙的?被废除的女官制,如今都无人提起了,你居然可以分析得鞭辟入里,太厉害了。”
“跟你说过,我们芷衡兄可是馆内史学第一!女官制算什么,再细微短时的史事都逃不出芷衡的法眼。”说着说着邱行遥就得瑟地攀上姚芷衡的肩。
刚一碰上,就被姚芷衡嫌弃般甩掉:“跟你说了多少次,别碰我!”
邱春芙见二哥吃瘪,甚是高兴地朝他做个鬼脸。
“大哥你看她!”
邱居远弯着嘴角,无奈地摇摇头。虽然自己只比邱行遥早出生一刻钟,但是他很乐意呆在长兄的位置上,看着弟弟妹妹拌嘴吵闹,哪怕有时他俩闯祸累及他,这依旧是他十八年来的人生趣事。
就像姚芷衡说过,世间情缘都是绊绊牵牵,把人紧紧地栓在俗世,落到地上来,才不至漂浮无依。
“啊!”春芙突然一叫,把蝴蝶钗亮给他们看:铜丝承托着石榴石镶出的蝴蝶仍然双翅颤颤,可往下分出的两股钗身,其中一股赫然被掰弯。
春芙只是举着钗,低着下巴不说话,瘪唇压着嘴角,眼睛含满了难过。
邱行遥赶忙摇手撇关系:“不是我弄得!你自己要抢……”
“你!”春芙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忽然一声“抱歉”,春芙眼神慢慢滑向姚芷衡。
比她高一个头的清俊少年郎正用温柔又含有歉意的眼神注视自己。
“我不该乱动手抢珠钗,”姚芷衡柔声安慰她,“下个旬假我重新赔你个钗子,一模一样的,好不好?”
姚芷衡的嗓音轻轻的,春芙忽然就心软了,二月春日里莺儿长出的新绒那样软。
好像……也不那么生气了。
“不是你的错……”
话音未完,突然有人从后方奔来,连声高喊:“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
姚邱三人回头,来人正是同窗陈怀彬。
陈怀彬面色红涨得滴血,汗珠已经在额头上密结。“郁舟喝醉了!一滩烂泥倒着,拉都拉不起来,你们快回去看。”
“什么!”三人异口同声。
姚芷衡震惊得不能平复,声调都高了五分:“青天白日的,他犯什么混?!”
正要迈步往回走,又转身靠近春芙,向她微微俯身,轻声约定:“三娘,那说好了,等下个旬假,我赔你新的钗子。”
说完拉上陈怀彬就往回赶。邱行遥也立刻跟上。
邱居远拍了拍小妹胳膊,认真叮嘱道:“别让姚芷衡赔你珠钗啊,要买哥哥给你买。记住了?”
见小妹懵懵地点点头,他抬手揉了揉了小妹后脑勺,朝她抿嘴一笑,拎着食盒跟他们回去了。
邱春芙目送他们一行人匆匆跑远,脚步声从大到小,再到彻底听不见,人影一绕过照壁也消失了。
她独自一人在门口站了很久,缓缓抬头,看着紫檀方额匾的四个描金大字,念出声来:“豫成学馆。”
豫成学馆,京师祁梁三大学馆之一。因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