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夫人问:“把东西给他了?”
春芙点点头,趴在桌子上,双目失神。
邱夫人完全明白女儿的心思,坐到女儿旁边,温柔地引导春芙将烦闷讲出来:“为什么不开心呢?不是见过他了吗?”
春芙木然:“我也不知道。一开始是开心的,他收了我的福包。可是……等他一走,又不开心了。”
春芙右手摸摸心口,僵硬得像年久失修的木偶。“我……喜欢他,却觉得,走不到他身边去。”
邱夫人会心一笑。她拍拍女儿的后脑勺,如同春芙还是幼稚孩童,“这叫相思。”
“每个姑娘都会想时时刻刻都和心上郎君在一起,这没什么的。虽说确实难熬。”
春芙的眉头越皱越紧。
宣德门紧闭的场景还在她眼前久不褪色。
“可是,我……”
她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对阿娘勉强笑笑,没有再提。
“你阿爹的意思,是这几天我们就可以准备你的亲事了。快肯定是快了点,但就怕夜长梦多。”
春芙看向阿娘,一双眼睛如雾迷蒙。
“这几天?”
她心里更乱了。
“我没有和他明说我的心意……他也没有改变主意说自己愿意娶妻。”
邱夫人看着女儿的郁闷,握起她的手,“你放心,爹娘都认可那孩子。只要你愿意,他愿意,婚事一定能成。”
春芙不知怎的,心里烦闷得像夏季暴雨来临前的田间水塘,水虫偶尔飞跳,有浑浊的气泡封在油稠的水面下。
她抽回被阿娘握住的手,“阿娘,我们不谈这个好不好?我实在没心情。”
邱夫人不再说话,只是揽过春芙,轻轻地拍拍她。
没来由的,春芙红了眼眶,一点眼泪就这么蹭到阿娘身上。
*
御史台有柏树成林。从姚芷衡的办公处往外望,完全意识不到这里是皇家宫廷,只有无边无际的绿影成海,婆娑摇曳,一派清新丽景。
姚芷衡刚进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和前辈杨揽玉御史台主簿之一,夸赞这片柏树林。
杨揽玉,一个年近四十的御史台老人,看看柏树,又看看姚芷衡,诚恳又不失怜悯地说:“如果你每天看到这些柏树都能像现在一样高兴,那真是幸运。”
他将姚芷衡带去她办公的地方,是御史台西北方向的一个小角落,三面卷宗书架环绕。三个书架后,是更多的书架,如同一面面屏风。
“你分管工部,吏部的监察,”他指了指书架上,“这两部的官员档案和办公记录都在这里,你要赶快熟悉和整理。今年新来的只有你一个,年轻人,勉励吧。”杨揽玉沉重地拍拍她的肩膀。
姚芷衡顿感任重道远,看着一捆捆卷宗,她迅速整理好状态,积极询问:“我明白。这些哪些是工部和吏部的卷宗?”
“你目之所及这些都是。”杨揽玉看向姚芷衡,像看到一只飞入笼子却毫不知情的麻雀。
对于前辈来说,在日复一日的麻木工作中,看这种初出茅庐不知世间险恶的愣头青和现实碰拳头,是一种乐趣。
姚芷衡控制不住张大嘴巴,目光颤抖,震动地看向后面的那些书架上,不敢确信地指向它们:“这……?”
杨揽玉含笑向她点头,肯定了她堵在口中的问题。
“为什么那么多?!”姚芷衡几乎咬牙切齿。
“哎呀,十几二十年的卷宗都在这里,每天还有新的送来。你要找更早以前的,还得去宗案室调呢。”杨揽玉一副老生常谈的样子。
“这只是基础工作,和工部吏部打交道才是你的日常工作。当然,你是新来的,先基础再日常也行。有什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