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棋音一个眼刀飞向她:“要说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春芙被她吓得一激灵。
初次相见的和蔼热情顿时全无,她只是坐着,春芙都觉得她气度威严,像管训的军曹。
“昨天徐家的小姐远走,是我和姚郎送走的。”
“徐家?哪个徐家?”
“积善坊的。”春芙不敢再看张棋音,转眼盯着姚芷衡的房间。
“徐澄?”张棋音挑眉,语气颇为不屑:“老东西狼心狗肺,当初怎么爬上来的倒是全忘了,还敢作威作福……”她将给姚芷衡擦拭伤痕的布巾猛得丢进水盆里,“泼啦”一声击起水花,惊得春芙一抖。
“我能进去看看他吗?”她小声祈求道。
张棋音一点头:“小心点。”
春芙轻手轻脚地进去,入目是姚芷衡书桌上端正放好的一把伞桐油面,青绿竹纹。
她移目看向床上躺着的姚芷衡,她安静地躺着像个布娃娃,没有一点声音。
悄悄蹲在床边,春芙只敢握住她的一根小拇指。
“痛不痛啊芷衡,我真没用,只会哭……”
“我总是以为能给你带来很多,其实是我自己异想天开……”
她越说眼泪越多。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被徐家报复,我太傻了……”
姚芷衡很累,骨头又痛又酸,身体发沉,如同跌入一个无尽的黑洞,不停歇地往下坠。
然而有人在哭,湿热的眼泪淌在她手背上,将那黑洞烫出裂缝。
姚芷衡醒来,先感受到的是小拇指被握住。柔软温暖,让她想起冬日里被太阳晒过的软棉絮。
可她记得今天没有太阳……早上下雨,张娘子腿疾犯了,她要去拿药……春芙来找她,她们一起去济善堂……
然后……
姚芷衡猛地睁开眼睛,身体一怵。
春芙一抬头,哭腔急问:“怎么了?”
姚芷衡入眼是春芙红彤彤的泪颜,她朝春芙努力弯起嘴角。
“没事,我还好……最多痛个两天。”
她回握住春芙的手,“别哭了啊。再哭我就更痛了。”
春芙一下子大哭出声:“他们太坏了……”她直接哭呛了,声音劈开:“对不起,对不起……”
姚芷衡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张娘子最头疼自己哭。
她支吾着,什么安慰的话都被春芙的泪水溶解。
“你怎么还没把湿衣服换下来啊?”姚芷衡发现春芙身上仍然水流滴淌。
“快回家吧,别着凉了。”
春芙哭得抽抽嗒嗒。
“难道你也要生病和我一起躺着?”姚芷衡推推她,“好好回家吧,我也安心。”
春芙把眼泪胡抹一通,“我换了衣服就来陪你。”
等姚芷衡睡醒一觉了,屋外天色晕黑,雨声淅沥,瓦片上的声音噼啪玉碎,有风疾,吹得树木切切察察。
屋内点着一盏油灯,但那火苗是寻常油灯的三倍大,照得整个房间亮堂堂的。
姚芷衡睁眼,靠在床边的春芙便惊喜道:“你们快来,他醒了。”
邱行遥立刻冲过来,连声询问:“痛不痛?哪里不舒服?喝不喝水?吃不吃东西?还认得我们吗?没伤着脑子吧?”
春芙一把推开他,“你安静点!”
邱居远投来关切的目光:“我们找郎中给你看过了。郎中说伤着腿和手,需要静养,恢复得好的话,殿试是不影响的。”
姚芷衡这才想起来大概半月后就要秋考了。
她忙抬起右手,手腕被人又锤又踩又摔,肿痛入骨,如今包着药,动弹不得。
姚芷衡的心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