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这三五钱银子处。若得有人扶持我,挪借些儿,待得了彩,加倍还他。”好仁听说,暗想道:“这人忽发此言,必非无因。我看乡邻面上,就借几钱银子与他。倘他真个得了手,却不是好?”便对奉桂道:“我今借五钱银子与你去祭藏神,待掘了藏,还我何如?”奉桂欢喜道:“若得如此,感激不尽。倘得侥幸,加倍奉还。”好仁即取银五钱,付与奉桂收讫。奉桂回家对妻子笑道:“过年的东西,已骗在此了!”伊氏问知其故,便道:“你虽骗了银子来,看你明年将什么去还他。”奉桂道:“这不难。我只说没有藏,掘了个空。盛大官是好人,决不与我计论。若还催讨时,拚得在豆腐帐上退清便了。”伊氏道:“虽如此说,也须装个当真要掘藏的模样,他才不疑惑。”奉桂依言,便真个去买了三牲,叫妻子安排起来。又到盛家店里取了纸马香烛,索性再赊了些酒米之类。黄昏以后,将纸马供在地上,排列三牲,点起香烛。又去盛家借了一把锄头,以装掘藏的光景。正是:
诈装掘藏,扮来活像。
偏是假的,做尽模样。
奉桂正在那里装模作样,却也是他时来运到,合该发财,恰好冯乐善的浑家李氏,因念奉桂是空屋门首住的小乡邻,差一个老妪拿着一壶酒、几碗鱼肉并些节糕果子等物,送到奉桂家来。奉桂夫妇接了,千恩万谢。那老妪见他家里这般做作,问起缘故。奉桂又扯谎道:“偶然在一个所在掘了些藏,今夜在此祭藏神,妈妈莫要声张。”老妪听在肚里,忙催他出了盘碗,急急地去了。少顷,奉桂正在门前烧化纸马。只见那老妪又提灯而来,说道:“我家老安人闻你掘了藏,特使我来问你:那掘的藏里边,可有元宝么?”奉桂随口笑应道:“我有我有。”老妪听说,回身便走。奉桂关了门,正待和妻子吃夜膳,只听得叩门之声。开门看时,却见那老妪一手提着灯,一手捧着一个皮匣,走进门来,把皮匣放在桌上。奉桂问道:“这匣儿里是什么东西?”老妪道:“这是我家老安人私房积下的纹银,足重一百两,但都是零碎的。今闻你掘得元宝,要问你换两个。”一头说,一头打开匣来看,却是两大包千零百碎的银子。奉桂见了,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便道:“元宝是有几个,只是我才掘得,须要过了新正初五日,烧了利市,方可取用。况这些散碎银两,今夜也估兑不及。你家老安人若相托,可放在此,待我明日估兑停当,到初六日把元宝送进何如?” 老妪道:“这也使得。待我回复老安人去。”说罢,自进去了。奉桂欢天喜地,对妻子道:“今晚是个大节夜,忽然有这些银子进门,也甚利市。且留它在此过了年,再作计较。”当晚无话。至次日,奉桂先往冯乐善家去拜了年,回到家中,便去匣内取纹银一两,用红纸包好,走过盛好仁家来拜年,就把这银子还他。说道:“五钱是还昨日所借,五钱是找清一向所赊的欠帐。”好仁见了,只道他真个掘了藏,便道:“恭喜时运到了,昨夜所得几何?”奉桂又扯谎道:“托赖福庇,也将就看得过。”说罢,即作别而归,伊氏道:“盛家的银子便还了,只看你初六日把什法儿回复冯老安人。”奉桂笑道:“你不要忙,我已算计下了。难得这些银子到我手里,也是我一场际遇。我今索性再在其中取了九两,明日只还她九十两,拚得写个十两的借票与她。那冯老安人也是忠厚的,决不怪我。我向因本钱少,故生意淡薄,若得这九两银子做本钱,便可酿些白酒,养些小猪,巴得生意茂盛。那时算还她本利,有何不可?”两个计议已定。至初二日,安排些酒食,请冯家管房的大叔冯义来一坐,又往盛家请他的伙计康三老来同饮。那康三老本是盛家的老亲,好仁用他在店里相帮,此老性极好酒,见奉桂请他,便走过来与冯义一齐坐地,直饮至酩酊方散。
次早,奉桂正待把些银子到盛家店里去籴糯米,只见盛好仁亲自来答拜,说道:“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