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待打时,太爷忽转一念道:“处死他们,原是大快人心的事。但伤了平白的心,却不是敬贤之道。”便喝住了打,问平衣等:“你们回去,还敢欺他么?”答道:“不敢了。”太爷袖里摸出平白禀贴来,与他们看道:“有人告你们不服庶母的孝,本县正待处死你们,却是他不记恨你们不好,还出贴来讨饶。我两番留你们的命,都是为你兄弟,你们也省得些。”
三个都叩头谢。太爷便叫放起他们,又痛骂了一场,才令回去。
那平衣等归到家中,却仍旧不道平白好,倒还怨他不能提防平聿告状。这就叫:
众生易度人难度
平聿见他们捉去县里,不曾吃得一下毛竹,那口气终不出。平娄也渐渐平愈了。两个日日埋怨平白,不该写那禀贴县里去。
平白三翻四覆劝谕,他两个都已壮年,气性正大,那里肯听,和平衣那边仇恨愈深。日常淘神费气,平白耳朵里聒得厌烦了,先前只耐着平衣等一边,如今他同母的兄弟,又是这般倔强,心中好生不快。便道:“这里难住,不如搬到别处去罢。就在离家三十里,一个平同镇上,买所房子,带了妻儿,择日移居不表。
且说平衣等。先前见平白在家,他虽然不偏护两个兄弟,却终觉有些儿碍眼。如今见他离了开去,越发逞强。两个小兄弟有一毫不如他意,便登门大骂,把张夫人的头皮都日常牵动。
平聿、平娄欲要和他们放对,又怕众寡不敌,强弱相悬,心中怀恨已极。各买一口快利刀子,藏在衣裳底下,思量刺杀他们,却不得其便,终日懊恼。忽一日,那被山寇掳掠去的平成,领了妻儿回来,说是尤氏已经身死,他因系念故土,在彼逃归。当下合族共商量个安顿他的办法。
平衣等三个都推称,父亲在日,已把家事分定,不肯再呕出来。议了三日,平成夫妻,父子几口儿,饭都没吃处。
平聿、平娄,心中暗喜,便招去他家中管待。又遣人到平同镇上,通知平白。
平白晓得了大喜,即日率领着儿子,到来相见。就把他向日住的这边房子,让与平成住,又在自己和平聿、平娄的产业内,匀出一股与他。平成见他三个这般相待,好不快活。
只听见门外喧嚷,却是平衣等三个,同了子侄,在那里骂道:“他既归来,少不得有个安顿他法儿,却要你们做好人,也不来和我们通商量,竟自分他家产业。”
平成是在山寇窝里长成的,气性又粗,臂力又在,得了这话,大怒道:“我来到家中,饭都没有吃处,幸得这三个兄弟,念手足的情分,各分自己财产来与我,方得存活,你们倒来放这样屁么!”
便虎一般赶出来,把平衣一掌,跌去足有三丈远。平身、平缶,和那些子侄一拥上前,思量扳倒平成。怎当他水牛般气力,把手一掠,一个个倒在地上。平聿、平娄也拿了棍棒赶出来,荷着平成的势,将平衣等痛打。
平白舍命来劝,却那里劝得住。看看都被打得头破血淋,方肯歇手。
平成不等他们告官,先自写了状去投递,诉说平衣等的无礼。
太爷又差人,来请平白去商量。平白不得已,来到县中,见了县尹,但低头垂泪,没得话说。县尹再四问他,只答道:“听从父台公断。”
县尹便判平衣等,各归出田产来。那平白等先前具已归出得多了,又划还他们些,共作七股均分。平白却再三不要划还,求县尹只在平衣那边少派些。县尹不依。
从此平白仍住平同镇,平成却和平聿、平娄同居。他两个和平成既说得来,一日谈及张夫人的葬事,弟兄两个垂下泪来。
平成道:“他们这般作为,竟是禽兽了。”便拣个日子,要把来合葬。平聿、平娄大喜,遣人知会平白,平白晓得了,星夜前来,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