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卷 走安南玉马换猩绒(7 / 11)

们迎甚么活佛?”朱春辉道:“我昨日听得三佛齐国来了一个圣僧,国王要拜他做国师。今日想是迎他到宫里去。”

两个便离了店口,劈面正撞着迎圣僧的銮驾,只见前有四面金刚旗,中间几个黑脸蓬头赤足的僚民抬着十数颗枯树,树梢上烧得半天通红。杜景山问道:“这是甚么故事?”朱春辉道:“是他们国里的乡风,你看那僚民,抬着的大树或是沉香,或是檀香,他都将猪油和松香熬起来,浇在树上,点着了,便叫敬佛。”杜景山道:“可知鼻头边又香又臭哩。我却从不曾看见檀香、沉香有这般大树。”朱春辉道:“你看这起椎髻妇女,手内捧珊瑚的,都是国内官家大族的夫人、小姐。”

杜景山道:“好大珊瑚,真宝贝了!”看到后边,只见一乘龙辇,辇上是檀香雕成四面嵌着珍珠、宝石的玲珑龛子,龛子内坐着一个圣僧。那圣僧怎生打扮,只见:

身披着七宝袈裟,手执着九环锡杖。袈裟耀日,金光吸尽海门霞;锡杖腾云,法力卷开尘世雾。六根俱净,露出心田;五蕴皆空,展施杯渡。佛国已曾通佛性,安南今又振南宗。

话说杜景山看罢了圣僧,同着朱春辉回到朵落馆来,就垂头要睡。朱春辉道:“事到这个地位,你不必着恼,急出些病痛来,在异乡有那个照管你!快起来,锁上房门,在我那边去吃酒。”杜景山想一想,见说得有理,假支持爬起来,走过朱春辉那边去。朱春辉便在坛子里取起一壶酒,斟了一杯,奉与杜景山。杜景山道:“我从来怕吃冷酒,还去热一热。”朱春辉道:“这酒原不消热,你吃了看,比不得我们广西酒。他这酒是波罗蜜的汁酿成的。”杜景山道:“甚么叫做波罗蜜?”

朱春辉道:“你初到安南国,不曾吃过这一种美味。波罗蜜大如西瓜,有软刺,五六月里才结熟。取他的汁来酿酒,其味香甜,可止渴病。若烫热了,反不见他的好处。”杜景山吃下十数盅,觉得可口。朱春辉又取一壶来,吃完了,大家才别过了睡觉。杜景山却不晓得这酒的身分,贪饮了几盅,睡到半夜,酒性发作,不觉头晕恶心起来,吐了许多香水,才觉得平复。掀开帐子,拥着被窝坐一会。那桌上的灯还半明不灭,只见地下横着雪白如练的一条物件。杜景山打了一个寒噤,道:“莫非白蛇么?”揉一揉双眼,探头出去,仔细一望,认得是自家盛银的搭包,惊起来,道:“不好了,被贼偷去了!”

忙披衣下床,拾起搭包来,只落得个空空如也。四下望一望,房门又是关的,周围尽是高墙,想那贼从何处来的?抬头一看,上面又是仰尘板。跌脚道:“这贼想是会飞的么?怎么门不开、户不动,将我的银子盗了去。我便收买不出猩猩绒,留得银子在,还好设法。如今空着两个拳头,叫我那里去运动?

这番性命合葬送了!只是我拼着一死也罢,那安抚决不肯干休,少不得累及我那年幼的妻子出乖露丑了!”想到伤心处,呜呜咽咽哭个不住。原来朱春辉就在间壁,睡过一觉,忽听得杜景山的哭声,他恐怕杜景山寻死,急忙穿了衣服走过来敲门,道:“杜兄为何事这般痛哭?”景山开出门来,道:“小弟被盗,千金都失去。只是门户依然闭着,不知贼从何来?”

春辉道:“原来如此!不必心焦。包你明日贼来送还你的原物是了。”杜景山道:“老客说的话太悬虚了些,贼若明日送还我,今夜又何苦来偷去?”朱春辉道:“这有个缘故,你不晓得安南国的人从来没有贼盗。总为地方富庶,他不屑做这件勾当。”杜景山道:“既如此说,难道我的银子不是本地人盗去的么?”朱春辉道:“其实是本地人盗去的。”杜景山道:

“我这又有不解了。”朱春辉道:“你听我讲来:小弟当初第一次在这里做客,载了三千金的绸缎货物来,也是夜静更深,门不开、户不动,绸缎货物尽数失去。后来情急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