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卷 沈小霞相会出师表(10 / 14)

好去抓寻。”说犹未了,只见闻氏噙着眼泪,一双手扯住两个公人,叫道:“好,好!还我丈夫来!”张千、李万道:“你丈夫自要去拜什么年伯,我们好意容他去走走,不知走向那里去了,连累我们在此着急,没处找寻,你倒问我要丈夫!难道我们藏过了他?说得好笑!”将衣袂掣开,气忿忿的对虎一般坐下。

闻氏倒走在外面,拦住出路,双足顿地,放声大哭,叫起屈来。老店主听得,慌忙解劝。闻氏道:“公公有所不知。我丈夫三十无子,娶奴为妾。奴家跟了他二年了,幸有三个多月身孕,我丈夫割舍不下,因此奴家千里相从,一路上寸步不离。昨日为盘缠缺少,要去见那年伯,是李牌头同去的。昨晚一夜不回,奴家已自疑心。今早他两个自回,一定将我丈夫谋害了。你老人家替我做主,还我丈夫便罢休!”老店主道:

“小娘子休得性急。那牌头与你丈夫,平日无怨,往日无仇,着甚来由要坏他性命?”闻氏哭声转哀,道:“公公,你不知道。我丈夫是严阁老的仇人。他两个必定受了严府嘱托来的,或是他要去严府请功。公公你详情:他千乡万里,带着奴家到此,岂有没半句说话,突然去了?就是他要走时,那同去的李牌头,怎肯放他?你要奉承严府,害了我丈夫不打紧;叫奴家孤身妇女,看着何人?公公,这两个杀人的贼徒,烦公公带着奴家,同他去官府里叫冤!”张千、李万被这妇人一哭一诉,就要分析几句,没处插嘴。老店主听见闻氏说有理,也不免有些疑心,倒可怜那妇人起来。只得劝道:“小娘子,说便是这般说,你丈夫未曾死也不见得,好歹再等候他一日。”

闻氏道:“依公公等候他一日不打紧,那两个杀人的凶身,乘机走脱了,这干系却是谁当?”张千道:“若果然谋害了你丈夫要走脱时,我弟兄两个又到这里则甚?”闻氏道:“你欺负我妇人家没张智,又要指望奸骗我。好好的说,我丈夫的尸首在那里?少不得当官也要还我个明白!”老店官见妇人口嘴利害,再不敢言语。店中闲看的,一时间聚下四五十人。闻说妇人如此苦切,人人恼恨那两个差人,都道:“小娘子要去叫冤,我们引你到兵备道去。”闻氏向着众人深深拜福,哭道:

“多承列位路见不平,可怜我落难孤身,指引则个。这两个凶徒,相烦列位替奴家拿他同去,莫放他走了。”众人道:“不妨事,在我们身上。”张千、李万欲向众人分剖时,未说得一言半字,众人便道:“两个牌长不消辩得。虚则虚,实则实,若是没有此情,随着小娘子到官,怕他则甚?”妇人一头哭,一头走。众人拥着张千、李万,搅做一阵的都到兵备道前。道里尚未开门。

那一日正是放告日期,闻氏束了一条白布裙径抢进栅门。

看见大门上架着那大鼓,鼓架上悬着个槌儿,闻氏抢槌在手,向鼓上乱挝,挝得那鼓振天的响。唬得中军官失了三魂,把门吏丧了七魄,一齐跑来,将绳缚住,喝道:“这妇人好大胆!”

闻氏哭倒在地,口称:“泼天冤枉!”只见门内吆喝之声,开了大门,王兵备坐堂,问击鼓者何人。中军官将妇人带进。闻氏且哭且诉,将“家门不幸遭变,一家父子三口死于非命,只剩得丈夫沈襄,昨日又被公差中途谋害”,有枝有叶的细说了一遍。王兵备喝张千、李万上来,问其缘故。张千、李万说一句,妇人就剪一句。妇人说得句句有理,张千、李万抵搪不过。王兵备思想道:“那严府势大,私谋杀人之事,往往有之,此情难保其无。”便差中军官,押了三人,发去本州勘审。

那知州姓贺,奉了这项公事,不敢怠慢,即时扣了店主人到来,听四人的口词。妇人一口咬定二人谋害他丈夫。李万招称为出恭慢了一步,因而相失。张千、李万又不肯招认。

想了一回,将四人闭于空房,打轿去拜冯主事,看他口气若何。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