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虹道:
“你丈夫不像个池阳人。”那妇人道:“这是小妇人的后夫。”瑞虹道:“你几岁死丈夫的?”那妇人道:“小妇人夫妇为运粮到此,丈夫一病身亡。如今这丈夫是武昌人氏,原在船上做帮手,丧事中亏他一力相助。小妇人孤身无倚,只得就从了他,顶着前夫名字,完这场差使。”瑞虹问在肚里,暗暗点头,将香帕赏他,那妇人千恩万谢的去了。瑞虹等朱源下船,将这话述与他听了:“眼见吴金即是陈小四,正是贼头!”朱源道:
“路途之间,不可造次,且忍耐他到地方上施行,还要在他身上追究余党。”瑞虹道:“相公所见极明,只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睁,这几日如何好过!”恨不得借滕王阁的顺风,一阵吹到武昌。
饮恨亲冤已数年,枕戈思报叹无缘。
同舟敌国今相遇,又隔江山路几千。
却说朱源舟至扬州,那接取大夫人的还未曾到,只得停泊码头等候。瑞虹心上一发气闷。等到第三日,忽听得岸上鼎沸起来。朱源教人问时,却是船头与岸上两个汉子扭做一团厮打。只听得口口声声说道:“你干得好事!”朱源见小奶奶气闷,正没奈何,今番且借这个机会,敲那贼头几个板子,权发利市。当下喝教水手:“与我都拿过来!”原来这班水手,与船头面和意不和,也有个缘故:当初陈小四缢死了瑞虹,弃船而逃,没处投奔,流落到池阳地面,偶值吴金这只粮船起运,少个帮手,陈小四就上了他的船。见吴金老婆像个爱吃枣儿汤的,岂不正中下怀,一路行奸卖俏搭识上了。两个如胶似漆,反多那老公碍眼。船过黄河,吴金害了个寒症,陈小四假意殷勤,取药调治。那药不按君臣,一服见效,吴金死了。妇人身边取出私财把与陈小四,只说借他的东西,断送老公。过了一两个月,又推说欠债无偿,就将身子白白的嫁了他。虽然备些酒食,暖住了众人,却也心中不伏。为此缘由,所以面和意不和。听得舱里叫一声“都拿过来”,蜂拥的上岸,把两个人一齐扣下船来,跪于将军柱边。朱源问道:
“为何厮打?”船头禀道:“这两个人原是小人合本撑船伙计,因盗了资本,背地逃走,两三年不见面,今日天遣相逢,小人与他取讨,他倒图赖小人,两个来打一个,望老爷与小人做主。”朱源道:“你二人怎么说?”两个汉子道:“小人并没此事,都是一派胡言。”朱源道:“难道一些影儿也没有,平地就厮打起来?”那两个汉子道:“有个缘故。当初小的们虽然与他合本撑船,只为他迷恋了个妇女,小的们恐误了生意,把自己本钱收起,各自营运,并不曾欠他分毫。”朱源道:
“你两个叫什么名字?”那两个汉子不曾开口,倒是陈小四先说道:“一个叫沈铁甏,一个叫秦小圆。”朱源却待再问,只见背后有人扯拽,回头看时,却是丫鬟,悄悄传言,说道:
“小奶奶请老爷说话。”朱源走进后舱,见瑞虹双行流泪,扯住丈夫衣袖,低声说道:“那两个汉子的名字,正是那贼头一伙同谋打劫的人,不可放他走了。”朱源道:“原来如此。事到如今,等不得到武昌了。”慌忙写了名帖,吩咐打轿,喝叫地方,将三人一串儿缚了,自去拜扬州太守,告诉其事。太守问了备细,且教把三个贼徒收监,次日面审。朱源回到船中,众水手已知陈小四是个强盗,也把谋害吴金的情节,细细禀知。朱源又把这些缘由备写一封书帖,送与太守,并求究问余党。太守看了,忙出飞签,差人拘那妇人,一并听审。
扬州城里传遍了新闻,又是盗案,又是奸淫事情,有妇人在内,那一个不来观看,临审之时,府前好不热闹。正是:
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
却说太守坐堂,吊出三个贼徒,那妇人也提到了,跪于阶下。陈小四见那婆娘也到,好生惊怪,道:“这厮打小事,如何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