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轻佻女私奔落风尘(4 / 7)

今日私情,明日泄露,女郎何以对令尊?异日何以对夫婿?那时非逃则死,何苦以一时贻千秋之臭。”芳卿道:“陆郎,文君相如之事,千古美谈,怎少年风月襟期,作这腐儒酸态?”仲含道:“宁今日女郎酸我腐我,后日必思吾言。负心这事,断断不为!”遂踏步走出房外。

芳卿见了,满面羞惭,道:“有这等拘儒,我才貌作不得你的妾?不识好!不识好!”还望仲含留他,不意仲含藏入花阴去了,只得怏怏而回。一到房中,和衣睡下,一时想起好羞,怎两不相识,轻易见他?被他拒绝,成何光景?一时好恼:“天下不只你一个有才貌的,拿甚班儿?”又时自解道:“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无处下金钩,好歹要寻个似他的!”

思量半夜,到天明反睡了去。

采菱到来,道:“姐姐辛苦!”芳卿道:“撞着呆物,我就回了。”采菱道:“姐姐谎我,那个肯呆?”芳卿道:“真是。”

把夜来光景说与他。采菱道:“有这等不识抬举的。姐姐捱半年,怕不嫁出个好姐夫?要这等呆物,料也不溜亮的。”芳卿点了点头。

仲含这厢怕芳卿又来缠,托老母抱病,家中无人,不便省亲,要辞馆回家。谢度城道:“怎令堂一时老病起来?莫不小儿触实,家下伏侍不周?”仲含道:“并不是,实实是为老母之故。”谢度城见他忠厚,儿子也有光景,甚是恋恋不释。

问女儿道:“你一向供看他,何如?”芳卿道:“想为馆谷少,一个学生不住他身子。”谢度城见仲含意坚,只得听他,道:

“先生若可脱身,还到舍下来终其事。”仲含唯唯。

到家,母亲甚是惊讶,道:“你莫不有甚不老成处,做出事回来?”仲含道:“并没甚事,只为家中母亲独居,甚是悬念,故此回来。”母亲道:“固是你好意,但你处馆,身去口去,如今反要吃自己的了。”

过几时,谢度城着人送束修,且请赴馆。仲含只在附近僧寺读书。次年闻得谢老女随人逃走,不知去向,后又闻得谢老检女儿箱中,见有情书一纸,却是在他家伴读的薄喻义。

谢度城执此告官,此时薄喻义已逃去,家中只一母亲,拖出来见了几次官,追不出,只得出牌广捕。陆仲含听了,叹息道:“若是我当日有些苟且,若有一二字脚,今日也不得辨白了。”

荏苒三年,恰当大比。陆仲含遗才进场,到揭晓之夕,他母亲忽然梦见仲含之父道:“且喜孩儿得中了,他应该下科中式,因有阴德,改在今科,还得联捷。”母亲觉来,门前报的已是来了。此时仲含尚在金陵,随例饮宴参谒,耽延月余。这些同年也有在新院耍,也有旧院耍,也有挟了妓女桃叶渡、燕子矶游船的,也有乘了轿在雨花台、牛首山各处观玩的,他却无事静坐,萧然一室,不改寒儒旧态。这些同年都笑他。事毕,到家谒母亲、亲友,也去拜谢度城。度城出来相见,道及:“小儿得先生开导,渐已能文,只是择人不慎,误延轻薄,遂成家门之丑。若当日先生在此,当不至此。”十分凄怆。

仲含在家中,母亲道及得梦事,仲含道:“我寒儒有甚阴德及人?”十月,启行北上,谢老父子也来相送。

一路无辞。抵京,与吴县举人陆完、太仓举人姜昂同在东江米巷作寓。两个扯了陆仲含到前门朝窝内玩耍,仲含道:

“素性怕到花丛。”两个笑了笑,道:“如今你才离家一月,还可奈哩!”也不强他。两个东撞西撞,撞到一家梁家,先是鸨儿见客,道:“红儿有客!”只见一个妓者出来,年纪约有十七、八岁,生得丰腻,一口北音。陪吃了茶,问了乡贯姓字。

须臾,一个妓女送客出来,约有二十模样,生得眉目疏秀,举止轻盈。姜举人问红儿道:“这是何人?”红儿道:“是我姐姐慧哥,他晓得一口你们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