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是景区负责安排的,接近两米高的火堆,火焰腾空而起,周围挤满了人,或认识、或不认识,都能跟周边人碰个杯,聊上几句,场面热闹异常。

喝到兴头上,有上午开幕式表演完毕的乌兰牧骑,掏出自己的马头琴,配上悠悠长调,彻底将气氛推至高潮。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一群人绕着篝火堆围成圈,学着其中身穿长袍的蒙古族的样子,伸伸胳膊,踢踢腿。

周乐带头,公司里社牛太多,几乎所有人都冲上去了。

刘滢虽然还盘腿坐在原处,但身体早就控制不住地在跟随音乐摇摆了。

相反,顾如意安静极了,端着酒碗不时抿上一口,视线借着火光不时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脸。

她很担心会在这里遇到熟人,只能不断安慰自己,他不爱凑这种热闹。

而担心之余,其实还隐约有点说不清楚的期待,无法形容。

顾如意有时候觉得自己这人其实真的挺贱的。

可情绪这东西,要是真能控制得住,这世上大概就没那么多令人痛苦的事了。

一曲终了,另一首再起。

顾如意忽然动了,仰头猛地干掉碗里,随后把碗往地上一撂,倾身凑到刘滢耳边快速说了句什么。

刘滢正投入,更何况周围太吵闹,压根没听清,下意识扯着嗓子回问:“你说什么?”

顾如意余光瞥向人群外围,单手撑地翻身爬起来,喊道:“我去一下卫生间!”

说完,掉头就走。

刘滢反应过来,朝着她的背影喊:“哎哎!你等等,我陪你去啊!”

呼喊声伴着木柴崩裂的声音,迅速隐匿于欢声笑语当中。

顾如意早就走远了,根本没听见,她脚步匆匆,似是非常急切。

果然不出所料,这肯定是水土不服了。

刘滢叹了口气,想着等下得问问景区工作人员有没有医生,或是治这方面的药。

天已经完全黑了,连月亮都没有,夜幕笼罩之下,几点繁星也不足以照亮眼前的路。

顾如意忘了带手机,只能凭感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草叶踩在脚下,发出细微摩擦声,悉悉索索的。

也不记得走了多久,她只知道距离热闹中心越来越远,吵闹声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虫鸣多重奏。

待行至住宿区,穿过几排蒙古包,于一个拐角处,脚步戛然而止。

漆黑夜色里,一道低沉男声幽幽响起:“跟够了吗?”

顾如意揣在防晒服口袋里的手陡然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