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敌虎;然取蜂儿者不论斗,而捕蟹者未闻血指也。蜂窟于土或木石,人踪迹得其处,则夜持烈炬临之。蜂空群赴焰,尽殪,然后连房刳取。蟹处蒲苇间,一灯水浒,莫不郭索而来,悉可俯拾。惟知趋炎而不安其所,其陨也固宜。”
《蜀封溪之猩猩》云:“猩猩人面能言笑,出蜀封溪山,或曰交趾。血以赭,色终使不渝。嗜酒喜屐,人以所嗜陈野外而联络之,伏伺其旁。猩猩见之,知为饵己,遂斥詈其人姓名,若祖父姓名,又且相戒毋堕奴辈计中,携俦唾骂而去。去后复顾,因相谓曰:‘盍试尝之。’既而染指知味,则冥然忘夙戒,相与沾濡径醉,相喜笑,取屐加足。伏发,往往颠连顿仆,掩群无遗。呜呼!明知而明犯之,其愚又益甚矣。”
○继母服
何自然本何佾德显之子,其母姚氏死,即出继何修德扬。后佾再娶周氏,及自然为中司日,周氏死,自然以不逮事母,审合解官,申心丧。下礼官议,以为母无亲继之别,朝廷不以为然,复下给舍台谏议。太学生朱九成等,各上台谏书,论其当去。集议既上,虽以为礼有可疑,义当从厚,合听解官。然竟以礼律不载,无所折衷。
自然去后数日,书库官方庭坚于《隋书·刘子翊传》,永宁令李公孝,四岁丧母,九岁外继,其后父更别娶,后母至是而亡。河间刘炫以无抚育之恩,议不解任。子翊时为侍御史,驳之曰:“传云:‘继母如母。’与母同也。”又曰:“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期。按期者自以本生,非殊亲之与继也。”又曰:“亲继既等,心丧不殊。”又曰:“如谓继母之来,在子出之后,制有浅深,则出后之人,所后者初亡,后之者始至,此复可以无抚育之恩,而不服重乎?”又曰:“苟以母养之恩,始成母子,则恩由彼至,服自己来,则慈母如母,何待父命?”又曰:“继母本以名服,岂藉恩之厚薄也。”又曰:“炫敢违礼乖令,侮圣贤法。使出后之子,无情于本生,名义之分,有污于风俗。”事奏,竟从子翊之议。
礼官具白于庙堂,议乃定。乃知读书不多,不足以断疑事也。
○食牛报
曾凤朝阳,庐陵人,余尝与之同寮。忽以疾告,数日,余往问之,因云:“昔年病伤寒,旬余不解。昏睡中,忽觉为牛所吞,境界陡黑,知此身已堕牛腹中。于是矍然曰:‘身不足惜,如老母何!’因发誓,自此复见天日,当终身不食太牢。悚然惊寤,流汗如雨,疾遂良愈。持戒已十年矣,昨偶饮乡人家,具牛炙甚美。朋旧交勉之,忍馋不禁,为之破戒,归即得疾。畴昔之夜,梦如往年,恐惧痛悔,以死自誓,今幸汗解矣。”余闻其说异之,且尝见传记小说所载食牛致疾事极众,然未有耳目所接如此者。余家三世不食牛,先妣及余皆禀赋素弱,自少至老多病。然瘟疫一证,非惟不染,虽奴婢辈亦复无之,益信朝阳之说为不诬。因并著之,以为世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