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说,驴子侄儿不知为何被人杀死在那边花园子里了。你们员外报官了,少时就要来相验呢。”牛三道:“好啊!你们干得好事呀!有报应没有?昨日那么拦你们,你们不听,到底儿遭了报了。这不叫员外受累吗?李老二,你拉了我去。等着官府来了,我拦验就是了。这不是吗,我的儿子既死了,我那儿媳是断不能守的,莫若叫他回娘家去吧。这才应了俗语儿了:‘驴的朝东,马的朝西。’”说着话,拿了明仗,叫李二拉着他竟奔员外宅里来。见了柳洪,便将要拦验的话说了。柳洪甚是欢喜,又教导了好些话,那个说得,那个说不得,怎么具结领尸,编派停当。又将装小姐的棺木挪在闲屋,算是为他买的寿木。及至官府到来,牛三拦验,情愿具结领尸。官府细问情由,方准所呈,不必细表。且说颜生在监,多亏了雨墨服侍,不至受苦。自从那日过下堂来,至今并未提审,竟不知定了案不曾,反觉得心神不定。忽见牢头将雨墨叫将出来,在狱神庙前便发话道:“小伙子,你今儿得出去了,我不能只是替你耽惊儿。再者你们相公今儿晚上也该叫他受用受用了。”雨墨见不是话头,便道:“贾大叔,可怜我家相公负屈含冤,望大叔将就将就。”贾牢头道:“我们早巳可怜过了。我们若遇见都象你们这样打官司,我们都饿死了。你打量里里外外费用轻呢?就是你那点子银子,一哄儿就结了。俗语说:‘衙门的钱,下水的船。这总要现了现。你总得想个主意才好呢。难道你们相公就没个朋友吗?”雨墨哭道:“我们从远方投亲而来,这里如何有相知呢?没奈何,还是求大叔可怜我们相公才好。”贾牢头道:“你那是白说。我倒有个主意。你们相公有个亲戚,他不是财主吗?你为甚不弄他的钱呢?”雨墨流泪道:“那是我家相公对头,他如何肯资助呢?”贾牢头道:“不是那么说。你与相公商量商量,怎么想个法子,将他的亲戚咬出来。我们弄他的银钱,好照应你们相公啊。是这么个主意。”雨墨摇头道:“这个主意却难,只怕我家相公做不出来罢。”贾牢头道:“既如此,你今儿就出去,直不准你在这里。”雨墨见他如此神情,心中好生为难,急得泪流满面,痛哭不止,恨不得跪在地下哀求。
忽听监门口有人叫:“贾头儿,贾头儿,快来哟!”贾牢头道:“是了。我这里说话呢。”那人又道:“你快来,有话说。”贾牢头道:“什么事这么忙?难道弄出钱来我一人使吗?也是大家伙儿分。”那外面说话的乃是禁子吴头儿。他便问道:“你又驳办谁呢?”贾牢头道:“就是颜查散的小童儿”吴头儿道:“啊呀,我的太爷,你怎么惹他呢?人家的照应到了。此人姓白,刚才上衙门口,略一点染就是一百两呀!少时就进来了。你快快好好儿的预备着、伺候着罢。”牢头听了,连忙回身。见雨墨还在那里哭呢,连忙上前道:“老雨呀,你怎么不禁呕呢?说说笑笑,嗷嗷呕呕,这有什么呢?你怎么就认起真来?我问问你,你家相公可有个姓白的朋友吗?”雨墨道:“并没有姓白的。”贾牢头道:“你藏奸!你还恼着我呢?我告诉你,如今外面有个姓白的,瞧你们相公来了。”
说话间,只见该值的头目陪着一人进来,头戴武生巾,身穿月白花氅,内衬一件桃红衬袍,足登官靴,另有一番英雄气概。雨墨看了,很象金相公,却不敢认。只听那武生叫道:“雨墨,你敢则也在此么?好孩子,真正难为你。”雨墨听了此言,不觉得落下泪来,连忙上前参见道:“谁说不是金相公呢!”暗暗忖道:“如何连音也改了呢?”他却哪里知道,金相公就是白玉堂呢。白五爷将雨墨扶起道:“你家相公在哪里?”不知雨墨如何回答,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