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动窗帘。

沉阳手指在棱角分明的膝盖骨上敲动两下,忽然开口,话题一转,“你知道吗,几年前。”

薄言看向他。

“我在大雨里蹲在宿舍楼下,等不到乔谅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你箍着他不让他出来,不是江柏川。江柏川根本不会搭理我。只有你,你才会用乔谅的手往楼下扔伞,刚刚好砸在我的腿边……”

阳光明媚,风吹树叶沙沙作响。

沉阳扭头看着玻璃,上面有绿植摇曳的充盈。他的头脑却听到一阵雨声,他的视野在变暗,他被困在过去的那个雨天。

他在虚幻难明的淅沥雨声里笑了声。“你说,怎么会这么巧呢。”

双眸晦涩如同丛林野狼,沙哑的笑声很有快活意味。

“怎么刚刚好我是薄家的私生子,刚好是你的弟弟。”

薄言手指搭在桌面轻扣。

他被沉阳的话语勾起回忆。

刚上大学的乔谅和现在是不同的。

随便从记忆中提取一个画面,都是触目惊心的漂亮。

新生聚会时,冷白皮男生站在角落靠着墙。略带青涩的帅气叫人移不开眼。他垂眸弯腰,认真听旁边女生讲话,睫毛还长得要命,简直让人找不出缺点。

所有人都在看他,他说话的时候周围都安静了两秒。

乔谅那会儿真高傲。自己一穷二白,骨子里的优越感却无法掩饰。

他觉得自己考入A大这样的顶级学府就已经是飞升了。

仿佛金字塔他已经爬到了上层,雄心勃勃地觉得,只需要再迈一步,他就能步入顶层。像曾经支配他的人一样支配别人。

可是他还是太单纯。

不知道他以为的飞升,只是供人挑选的良好资源的第一步。

“看乔谅把你们两个当狗一样玩,我真的很爽。”

沉阳的声音唤回薄言的理智。

他的便宜弟弟冷笑着,“像你们两个这种畸形的变态,居然真的会真心实意地喜欢谁,我简直都要笑死了。最好笑的是你们觉得自己的爱很高贵。”

病房内隔音很好,门关上后严丝合缝,他们的声音不可能被外面的人听到。

薄言眼珠转过去,“你好像很生气。”

沉阳笑了声,“不是说把乔谅当你的弟弟吗、朋友吗,怎么和弟弟上床呢,怎么给弟弟当小三呢?!”

“你们的欲望就应该被箍上锁.精环,毕竟这个世界上最能羞辱人的东西,不就是钱、权和性。失权,失名,还有在性中失去主动权被一个低贱窘迫的人当狗玩,居然让你觉得愉快,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仿佛你才是那个低贱的贱种,天生该当狗的人。”

薄言看着他,目光平静。

袖口下,手腕还有着旧伤痕与绷带。手表戴在上面,把伤口隔着一层纱布磨蹭得血肉模糊。

有点疼。

但是因为疼得太习惯了,甚至会有扭曲的快感。

他时常觉得和乔谅的那段过往是不堪入目的。破坏他完美人生的败笔,其力度,力透纸背。

必须要像剜掉腐肉一样持续放血。来让过于充盈的情感,从躯体内流逝出去。

但是……

这么久了……

效果甚微,他永远无法抹除这段不完美。

他还是想得到乔谅,很想。最好是,现在、立刻、马上。

薄言站在光亮中。挺括的黑风衣让他显得无比气派,咖色碎短的卷发散落在眉弓,让他整个人更有隽秀儒雅的样子。

乔谅……乔谅。

愚蠢的人才要乔谅的真心。

薄言想要的和他们不同,因为他知道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