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过日子,而且活儿好,大裁小铰,扎拉锁扣,没有不会的。三爷好花钱,三奶奶管不了。这回三爷倒好了,没人管了,跟朋友们说:“行了,把我家的房子收拾出三间来,拉几车土,把地一砸,搭好兵器架子,咱们就可以尽情地开练了。”果然,三爷把各种兵器全部买齐,又安上大锅,准备大灶,一天到晚炖牛肉烙大饼不闲着,谁练饿了随便就吃,还时不时地对三奶奶说:“你给我拿一百两银子。”三奶奶惹不起,要什么就给什么呗。不足半年,这点浮财全部花荆三爷还得接茬儿用钱哪,就说:“三奶奶,再给我拿俩钱。”“家里可没钱啦。”“怎么?这钱花得这么快呀1三奶奶把帐目拿出来了。三爷无可奈何地说:“哎呀,那我还得用钱哪。”“你实在要用钱,我就回趟家。”“不1铁三爷知道岳父家里虽有的是钱,但是他这人耿直。
我好花钱连我哥哥都不乐意,老丈人就乐意啦?就跟三奶奶商量:“卖点儿地吧。”这事儿叫铁大爷和铁二爷知道了,哥儿俩一商量,托出中人来“买”,结果三爷卖了四十亩地。一来二去钱又没了,接茬儿再卖,卖来卖去卖到三年头儿上,卖得是一干二净。场院的房子,十八间已经卖了十二间了,大饼没有了,这些练把式的就全不来了。
铁三爷打了一条大铁棍,庄家六式棍练得还真不错。自己给这条大铁棍起了个名字,叫“三顷二十亩。”虽不说两口子对泣,但是吃、喝、花都不方便了。最使铁三爷难过的是素日的宾朋越来越疏远了。铁三爷打家里出来,溜溜达达到街里头转了个圈儿,素常素往在家里吃牛肉大饼,哥哥长、哥哥短叫他的那伙儿朋友,现在远远一瞧铁三爷从那边来了,“滋溜”钻胡同了。
世态炎凉,钱没了,交情也就跟着没了。看起来:穷在长街,伸出两只神仙手,抓不住一个知心朋友;富在深山,架三门大炮,也打不出去这无义的宾朋呵!三爷慨然长叹,小伙子转身形往回走,回家了。来到屋里,坐下长叹了一口气。三奶奶问:“你为什么叹气呀?”“我真没想到,过去在一块儿这些练武的,瞧见我就躲。其实我也不跟他讨,我也不跟他借,我只是惦着跟他说两句话,问问他的功夫如何了。这使我铁禄心里难过,想不到世态炎凉到如此地步1“三爷,我想这不算什么,三顷二十亩地卖就卖了,如果认为这些个宾朋对你不好,那就应当败子回头,就得自己好好儿过了。有这么句话:世情看冷暖,人面逐高低。我可以到娘家去,跟我爹说一声,让他给咱们万数八千银子,咱们把地都买回来,你我夫妻好好儿地过,你看好吗?”“不,三奶奶,指亲不富,看嘴不饱。”“那也不是外人哪!再说我爹家里又没仨没俩,爹娘疼我,将来日月还不是落到你我夫妻手里吗?但是你也得好好儿过,日月再大,咱们要不会过日子,也不行呵。”“三奶奶,不!我有办法。”“你有什么办法呀,我的三爷?”“我北京还有很多朋友呢,他们都开的是把式场,说真的,到了北京一句话,万数八千银子,那算什么呀1“哟,真的呀?”“我怎么还唬弄你呀。”“那你的意思?”“干脆,咱们把这几间房也拆了,把这……你还有钱吗?”“我没有了,就剩下头上这点首饰。连房子带首饰,能弄个百八十两银子。”“那我雇辆车,咱们哪,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行李往车上一放,上北京找朋友去。嘿!到了北京城,三转两转,咱们就得转发了。到那个时候,衣锦还乡,也让这些无义之人看看我姓铁的!他们理我,我都不理他们1其实,铁三爷这是说气话,他北京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他就是对亲朋的白眼儿瞧不上,惦着离开家乡。要知道,在家千日好,出外时时难哪!三奶奶是个晓三从、知四德、贤慧的女人,丈夫说什么自己就听什么,所谓“夫唱妇随”。说好了以后,就把这点儿家当全部变卖,雇好了一辆大车,跟任何人不提,三奶奶想回家看看去,铁三爷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