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听得,只不曾相会。莫不就是铁棒栾廷玉的徒弟、祝家庄祝朝奉的庶弟?”云威道:“正是。然他却不是栾廷玉的徒弟,乃是栾廷玉的兄弟栾廷芳的徒弟。廷玉、廷芳两弟兄却是一样本领,祝永清是廷芳最得意的头徒,端的青出于蓝。”希真道:“栾廷玉还在否?”云威道:“听祝永清说还在,隐在博山县更生山内。栾廷芳做了一回提辖,不得如意,亦告休了。”云威又说:“那祝永清还有一副本领,他一手好书法,却在苏黄米蔡之外。前日从我这里过,写下了四幅屏幛,明早把来与贤侄看。”希真道:“可惜小侄来迟,不曾相会。”云龙对丽卿道:“我那祝永清表兄若还不去,哥哥,不怕你了得,他总对付得你住。”丽卿笑道:“他或者也同你一般的让我怎处?”云威、希真又叹息了一回,都说:“可惜这班英雄,都生不遇时!”
当日那酒筵直到二更始散,天又濛濛细雨,各自归寝,都已带醉。那云龙爱丽卿不过,便要同榻。希真极力饰辞,丽卿苦苦哀求,方才得免。云龙出去,丽卿关了房门道:“爹爹,我们明日快走了罢。”希真道:“谁在这里过世!”丽卿已醉了,脱衣净手,进床便睡。希真看了房里一看,叫声苦,不知高低,那些行李兵器影迹无踪,情知是藏过了。开门去问那外间睡的小厮,那小厮在床里应道:“上午老相公已吩咐收了进去。”希真道:“这明明是不许我去的意思,怎好?”关了房门,坐在床上思想道:“难得他这般厚意,他那孙儿虽武艺不曾学全,看他使出来的,也不是寻常家数;将来这副品格,坐稳是个英雄。不如就把女儿许配了他,却不知他曾否完姻?只是本师张真人又说,女儿的姻缘不是这一方。”好生摆布不下去。那边床上看那丽卿,却朝外睡着,脸儿朝霞也似的通红,叫了两声也不应。又坐了一回,只得上床睡了。当夜无话。
天明,父女起来。丽卿先装束完了,方去开门。云龙已在房外,进来问慰毕,同去见了云威。父女谢了,苦苦要行。云威道:“大雨就来了。”没多时,果然大雨倾盆。希真十分心焦,云威却引希真又到侧首一个小巧精舍里早饭。饭毕闲叙,叫云龙把祝永清的墨迹取来一看,只见是四副东绢。打开看时,原来是草书的曹子建《洛神赋》,果然精神焕发,笔气纵横,恍如悬崖坠石,惊电移光。喝彩了一回,收过去。丽卿与云龙都没坐性,走开去了。云威又咏叹了祝永清一回。云威道:“正要问贤侄:东京还有一位超他绝类的奢遮好男子,贤侄该识得他?”希真问是谁,云威道:“此人官爵也不大,端的是如今一位出色英雄。前年小儿入都觐见,便叫他去访问,因限期太促,不及去访得。近来也没个实信。那人只做得个东京南营里的提辖,叫做陈希真。贤侄可识得?他如今怎的了?”希真听罢,心中大惊,便答道:“此人小便怎么不识得,但不知叔父何处会过他?”云威道:“我却不曾会过,我有一个至交,是东里司捕盗巡检张鸣珂。他对我时常说起,那陈希真智勇都了得,那年轮囷城一战,官兵只得八千,败西夏兵五万,都是他一人的奇谋。可惜都被上司冒了去,至今惋惜他,又钦佩他。”希真道:“那张鸣珂,莫不就是皲城县知县盖天锡的旧东人?”云威道:“便是。你且说那陈希真到底怎的了?有东京来的,说他辞了提辖去做道土,可真么?”希真道:“是真的。”云威吁口气道:“英雄不遇,至于如此!”希真道:“他如今连道士也做不成了。”云威惊问道:“此话怎说?”希真道:“小侄动身的前几日,此人为一件事上,恶了高大尉,逃亡不知去向。现在各处追捕紧急,着吃拿住,决没性命。”云威听罢,拍着桌儿只叫得苦,口里说道:“怎么这般颠倒?如此英雄,屈他在下僚,已是大错,怎的竟把他逼走了,却怎生还想望天下太平?他万一被追捕不过,心肠变了,竟去投那梁山泊,却怎好?贤侄,你可晓得他往那方去的?”希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