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道:“这不是折杀也!”也回拜了。丽卿告辞进去。希真极其殷勤酬劝,众邻合只是拘拘束束的,都不终席,纷纷告辞了。希真只得送出,又叫每一家另送一席去。
希真退入后轩,与女儿说话。听得外面开道之声,丽卿道:“想是玉郎来也。”须臾报进来道:“郡马到。”希真甚喜。祝永清进来拜见道:“泰山,小婿叩贺。”希真呵呵大笑,连忙扶起。夫妻都见了礼。希真道:“如何这般晚?”永清道:“官家在天禄阁叫儒臣讲书;讲毕,又观武臣校射,故此归迟。”希真吩咐家宴,便对永清道:“贤婿今夜歇在这里。”永清回顾那员裨将道:“发放他们回去。”看看月光上了,丽卿要到箭园亭子上摆宴。那座箭国收拾得比前更好,只是不开桃花。当日,父女翁婿在亭子上开怀畅饮,说起从前的一番事业,大家都叹息了一回。永清道:“卿姐可还记得,那年我同你在猿臂寨演武厅上步月饮酒,也同今日一样月色。”丽卿道:“可不是么!真是光阴如箭,日月穿梭,今夜月亮同那年的一般。”
永清对着那片清景怎不动情,便起身对希真道:“小婿酒后放肆,欲歌舞一回。”希真道:“应得请教。”永清便揽衣下了亭子,在月光里舞了一回。端的阶下玉山倾倒,樽前素影翩跹。舞罢,上来入坐。希真、丽卿都喝彩。侍从之人无不暗暗称羡。永清抗声歌一篇五言,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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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无百岁,朱颜能几何?斗酒争芳夜,清光摇婆娑。感叹古豪杰,俱已归山阿。当其耀质时,自命一何多。拔剑击大荒,开边厉长戈。经纶捷雷雨,法术奠山河。更有岩居子,独寐发寤歌。金筋并玉骨,岁久终消磨。何加天上月,亘古扬清波!”
希真听罢,击节叹赏,暗暗点头。丽卿笑道:“我近来几年被玉郎缠障死。”永清笑道:“怎的是我缠障你?”丽卿道:“没来由,你提定了我,要我学做诗。我又不好拂你的意,胡乱读了些。今我对此良辰美景,吃你害得摆布不下,心里想了几句,要说出来,你却不许笑我。”永清笑道:“便请教些何妨,谁敢笑你。”那丽卿酒遮了脸儿,也不怕不好意思,便顿开喉咙,莺啭燕语的吟道:“明月照桃花,依然还我家。”永清大笑道:“直是高的。还不谢我师父,反要怨我,真没良心,先罚你一杯!”希真笑道:“你不要打岔,听他说下去。”丽卿道:“明月照桃花,依然还我家。回想猿臂寨,又在天一涯。”永清喝彩道:“真好!”丽卿接下去道:“去时何悲伤,归来何欢喜。欢喜与悲伤,只在这片地。”永清道:“意思实好,可惜地字不叶韵。”希真笑道:“不要管他,只顾做下去。”丽卿道:“今日归故乡,故乡空断肠。怎比深山里,仙家日月长。”永清听罢,也不觉凄然下泪,说道:“姊姊真是夙根人,在干戈戎马之间,略一沾唇,出口便恁般风雅。只是章法字句尚未磨琢,然已亏你。”丽卿笑道:“正要你与我琢磨。”永清道:“怎比二字,诗家少见,不如改了‘何如’二字。‘只在这片地’,不如改了‘只此风光里’,泰山可是否?”希真点点头。听他二人的诗意,都是物穷思变,知他们玄机已动,因缘已到,便默坐定神,观他二人的根基,暗喜道:“到了。且消停月余,定有机会到来,好点破他们也。”当时且不发言,大家说谈别事,尽兴畅饮,直到二更,方才吃了饭,收拾归寝。
次日,希真依常早朝,与张叔夜、贺太平共议军国重事。朝罢归来,入静室跌坐,修现内丹。原来希真于金丹一道,已有一半工程。虽历年戎马倥偬,未暇修炼,但根基已十分坚固,所以在千军万马丛中,真性凝然不动。今当太平闲暇之日,便先将那丹经秘发参究一番,将前进的路程探看熟悉了,再等机会。
这日,希真正在静室默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