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颜表兄,你那年打死我伴当,今日有何话说?”树德把徐槐吩咐的话想了一想,便道:“表弟别来无恙,昨奉手书,藉审眠食安康,伏惟万福。”秦明睁起怪眼道:“怪哉!我几时有信与你?”任森忙接口道:“是务滋听闻传言。今系军务傍午之时,寒温已毕,速速两下厮杀。”说罢抽枪退出。树德使轮刀直取秦明,秦明用狼牙棒急架。两个各奋神威,在同上战了三十余合,端的性斗命扑,毫不相让。
那边卢俊义及李应、燕顺等在同下,看得这番情形,都疑惑起来。只见任森在马上大叫:“务滋战得够了。”树德便用刀架住狼牙棒,勒马奔回本阵。秦明那里肯歇,直追进来。这边阵脚乱箭齐发。秦明冲杀不入,只得远远立住了马,大叫:“你这厮休用反间计!你快出来,我倒有话向你说。”这边阵上无人答话,只是放箭。好一歇,方见官军阵里一个号炮,乱箭齐歇,旗门开处,依旧任森、颜树德并马而出。树德高叫道:“秦贤弟,有何见谕?”秦明道:“你休使这等反间计!你如不忘兄弟之谊,且听小弟一言。”树德道:“谨领教。”秦明道:“你这身武艺,跟了这点点知县,也不值得。不如同了我去,俺堂堂山寨,足可展施骥足,仁兄以为何如?”树德高声道:“谨领教。”任森低声道:“将军请回,今夜三更准来报命。”弄得秦明目瞪口呆。任森道:“将军快回,此等劝降密事,岂可军前声张耶?”秦明不知所为,只得勒马下山,一路暗想:“今日这事奇了。我依了卢头领言语,功了这几句话,他竟居然唯唯从命,且看他三更来如何情形。”一路想,一路缓缓的下山去了。那任森、颜树德已收兵回营,就冈顶安营立寨。卢俊义等在冈下接着秦明,心中十分疑惑。只见秦明开言道:“这厮们想用这等反间计来离间我们,真是好笑。方才我劝了他几句,他却唯唯从命,倒是奇事。他说三更准来报命,且看他真假如何。”卢俊义诺诺,心中却十分摇惑不定。
当晚各自归帐,卢俊义召李应、张魁入帐。卢俊义道:“今日秦兄弟如此举动,大是可疑。我想他在我山寨多年,情分十分交洽,今日也不到得有此内叛之事。”李应道:“败军之将不可与言勇,亡国大夫不可以图存。小弟自受了魏辅梁、真大义之欺,今日实准参末议。”张魁也凛然变色道:“近来世上人心难测,不可不深为之虑。”卢俊义口中不说,心内踌躇道:“即如我卢俊义,方才听了这徐官儿的言语,也险些心动。今日的秦明,岂能保他心肠不变?或者他受了这官儿的密嘱,也未可定。只是军师不在这里,无可商量,怎好?”想了一回,便教传燕顺、郑天寿进帐。卢俊义问道:“二位贤弟今日看这秦兄弟心意何如?”燕顺道:“小弟正在疑虑。他初入伙时,系花荣兄长用计将他衣甲着别人披了,打劫了村庄,以致慕容知府冤他叛逆,杀其妻子,他回去不得,勉强归投我们,实非出于诚心。今日他或者陡然心变,正未可预测。”郑天寿道:“他初来时,心中好生不自在,小弟兀自防他发作。但现在他已与公明哥哥投契多年,或者不至于此。”卢俊义道:“他自说三更时分敌人必然潜来,且看他如何布置。”众人称是,各自散去。
次早卢俊义升帐,请秦明进来,问道:“秦贤弟,夜来三更之事何如?”秦明道:“那厮竞不来,毫无信息。”卢俊义大惊疑,正待诘问,忽报颜树德单骑到营外,大叫请秦贤弟单骑上山叙话。卢俊义愈加惊疑,便道:“秦兄弟,你休怪我说。我和你巧言不如直道,你夜间三更之事,端的何如?”秦明大叫道:“兄长果误信那厮反间计也。三更端的无事,兄长不信,今日他叫我单骑上山,我偏大队上山;他要和我叙话,我便趁他不防,斩了他来,以表秦明今日之心。”卢俊义道:“甚好。”众人一齐称是。遂传令拔营齐起,大队人马随了秦明登山。
颜树德早已回山,与任森并马立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