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遏?况此生小小年纪,焉知医家玄妙?若使他去,妄害生灵!”天子道:“卿言是也。” 忽一中贵官俯伏道:“以奴婢论之,瞿侍中尽可去得。” 武后道:“汝何以知之?”中贵官道:“奴婢前奉玉旨,往印戟家监辖入官财物。刘尚书、卢太常因那孩侍中缘墙而上,才知分晓。” 武后道:“何为缘墙而上?”中贵官道:“彼时见瞿侍中从墙下平步而行,倏忽间已至墙顶。奴婢想,瞿侍中若非异人,焉能如此神捷?娘娘差其普施药饵,多分保全黎庶之命。” 武后听了,不觉悚然惊骇,暗思:“留此人入宫亲昵,亦不为难。设或真是异人,内廷难以驻足,不如乘机使之远出,实为便事。” 即对天子道:“瞿生既有如此神技,决精岐黄之术,使其施药救济,百姓庶得全生。” 天子首肯。武后代批圣谕,发下枢密院来,授瞿琰为侍中大夫兼摄御医院正使,前往山东州县普施药饵,救民危疾,待宁静之日,另行升擢。瞿琰接旨。无限欢喜,辞朝别兄,带随行军校,取路往山东来,不题。
且说山东博平州崇武县有一山,名为石鸣山,岩约有百丈之高,叩之其声清响,岩下有一道者,皤髯皓发,颜色如童,无分冬夏,身上止穿一件白布衲衣,未尝见其洗濯,洁白如故。人不知其姓名,但呼为白衲道人。修行于山岩之下,将及百载。于大唐乾封元年除夜间,正于蒲团上打坐,忽见山下灯光乱明,脚步声响,白衲道人疑惑道:“夜静更阑,况兼岁毕之宵,为何山僻中有人行过?”急起身往外一觑,果然骇胆,实是惊心。还幸喜这老者是个得道的高人,不为动色。若是那平常胆怯之人见了,岂不唬死!看官你猜:除夜中有人从山岩下行过,却是兀谁?原来前面一人,身长丈余,脸生三眼,红须赤发,尖嘴獠牙,身上披着一领紫衫,右手执一火轮,闪烁之光照耀如同白日,左臂上挂一红色葫芦。中间一人,也身长丈余,黑脸大头,短须环眼,身上穿一领皂袍,两手捧着一面皂旗,项上挂一黑色葫芦。末后一人,身材虽觉矮小,面貌分外希奇,尖头阔额,碧眼黄髯,脚短手长,背高腹大,身上着一件黄衫,两手揪昝着一个黄囊,腰系一个黄色葫芦,从南首行来,厮赶着径往北去。白衲道人见了,大是诧异,忙赶上喝道:“汝三位是什么人,半夜三更,从此行过?”那三人急回头见了,忙稽首道:“不知道者在此,失于回避,万罪,万罪!” 白衲道人道:“我瞧汝三人服色不一,面貌狰狞,兼且手中所执之物更是奇异,谅来决非凡品。乞道其详,免人疑愕。” 红髯的道:“予是火神,这皂衣者水神,黄衣者瘟神。皆奉上帝玉旨,降祸于人世者。” 白衲道人道:“既奉天帝差遣,何以三人并行?”红髯者道:“予等前至博州,即分投地境而去。” 白衲道人道:“请问三人所往者何地?所害者何家?所降者何祸?“红髯的道:“天机深秘,焉可轻泄?”白衲道人道:“静夜中,况临山僻去处,举目间止尔我四人,言之何害?”红髯者道:“上帝因临淄官民合犯回禄之劫,故委我至彼行事。” 白衲道人道:“遭劫之家可有数乎?其时日有定期否?”红髯者道:“玉旨批定日期,于正月十五日辰时三刻,州前贞节坊下庞待诏家起火,至十八日未时即刻火熄,共焚毁官民屋宇九千三百七十一家。” 白衲道人合掌道:“善哉!百姓遭此大幼,岂不城内为之一空?其间善恶贤愚不类,亦有分别么?”红髯者道:“大劫已定,一例施行,岂分善恶?”白衲道人叹息道:“上天既有一定之数,修身积德何为?还有一件,尊神手中火轮、臂上葫芦,有何用处?”红髯者道:“火轮乃起焰之种,葫芦藏荧惑之精,变化无穷,谁能解悟?”白衲道人又问那皂服之人。皂衣者道:“予奉天帝之命,往淮河涌波作浪,覆溺来往船只。”白衲道人又问是甚日期,覆没船只几何,手内皂旗、黑囊是甚施展?皂衣者道:“天地间无风焉能起浪?予之黑旗,直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