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众冤魂夜舞显灵 三异物宵征降祸
诗曰:
培茔恩泽遍枯骸,避害辞君救疫灾。
仁智两全人莫及,留芳千载颂奇才。
话说瞿琰因印戟大厅之内黑气盘结,仰天祝罢,又见那一股黑气随风飞出堂门之外,化作数百道青烟,奔入墙里去了,案上烛光依然明亮。瞿琰令左右遍处点烛,刘仁轨、卢承庆聚坐一处笑说。卢承庆道:“小弟向来不信邪鬼,今夜见此异风怪气,赖瞿先生安慰而散,足征鬼神之事,非妄诞也。” 刘仁轨道:“小弟亦然。但三弟何故知其是鬼,祝以善言,一哄而散,实是一副好胆。” 瞿琰袖手而笑。三人互相谈论,不觉云际月低,林梢鸦起,又早天色微明。将校传报:圣上差四位中贵爷到于门首。三人急整冠迎入。中贵口传懿旨:宣三位先生进朝面驾,令某等监解印犯财物入宫交割。瞿琰把金银、缎匹、珠玉、杂物等项,交与整理抬运;将冕旒、衮服、宝剑、符印犯禁之物,令军校们赍捧,三人随身带入朝来,见武后舞蹈毕,卢承庆先将单目呈上。近侍官接了,展于龙案之上。武后从头至尾细细看了,微笑道:“好一个大胆侈靡的监儿,官家兀自不如!” 卢承庆复奏陈:“印奸犯禁法物,己畀至五凤楼外,伏候圣旨。” 武后即令取进来瞧。众宫官于朝门外接了,传入金銮宝殿。武后逐一细细看过,沉吟道:“这阉奴办此衮冕、剑印,妄图叛逆,其间岂无同谋预事者?须着三法司严刑拷问这厮,追出余党,一并剿戮,以免肘腋之变!” 瞿琰奏道:“娘娘究问党恶,固是斩草绝根的圣虑。然印戟利口雄心,阴险奸黠,自料反形毕露,族灭何辞。娘娘加以重刑拷掠,彼必攻陷仇家,株连良善,展转扳害,以畅其意。此际不惟祸及无辜,抑且有伤圣德。依臣愚悃,止将印戟家属诛夷,现获党恶窜戮,不必深究其余,庶几内外奠安,人心悦服,谅无他变,伏乞圣裁。” 武后大喜道:“卿言良是,足见至公为国之心,依此而行,朕不复究矣。” 瞿琰又奏陈:“夜间黑气盘旋,阴风绕激,满庭嚎哭之声。臣谅来必是众孩童们冤魂郁结,已用善言慰散。乞圣恩给地,埋其骸骨,以免暴露之惨,庶使存殁沾恩,臣等无任感戴。” 武后道:“卿言那孩子们冤魂不散,给地埋葬,大是美事。然不知其尸骸在于何所?”瞿谈道:“臣见那一股怨气散为数百道青烟,奔入巍墙之内,臣谅墙外必是深坑隙地,诸童骸骨多分抛弃于此,待臣看明复旨。” 武后皆允其奏。瞿琰等三臣退出朝外,复往印戟宅第周围墙外看时,前面临街西首是一条小弄,东首是一带官房,靠后是河,四围并无一些骨殖。瞿琰又进宅里重重墙垣看入去,都是天井、廊房,亦无踪迹。刘仁轨等一齐诧异。瞿琰道:“今日若不检出骸骨,难免欺君之议。” 卢承庆道:“不如提取印戟拷问,他自然招出。”瞿谈道:“我谅众孩骸骨将及四百余人,此贼虑人窥见,决不敢抛弃于外。后面园子里遍地草色青润,又无坎坷坑阱之地;况两处池子,水已干涸;一口大井,其泉清澈;此数处似非堆骨者。以我度之,墙中必有缘故,上去一观,便知分晓。” 卢承庆道:“墙垣耸峙,离屋尚有数丈之高,一时怎能飞上?”刘仁轨道:“唤匠人搭起鹰架,方可上去看其详细。” 此时瞿琰性急如火,大咤一声,飞步上墙。众人急看时,瞿琰已行过屋脊。卢承庆大惊道:“奇、奇异人也。” 五个字未及说毕,瞿琰早站于墙顶,往下一看,惨然道:“可怜,可怜,这孩子们死得好苦也!” 说罢,不觉泪流盈颊。下面看的人战簌簌把身不定,替瞿司理耽着干系,惟恐他跌将下来。少顷,瞿琰缓步走落墙下。卢承庆施礼道:“先生真仙品也。不然,何以能飞行若是?”瞿琰答应道:“晚生从幼年戏耍中习成,乃末技耳,何足挂齿?”刘仁轨道:“我观贤弟长叹垂泪,莫非孩子们尸骸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