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地笑起来。瞿琰道:“原来如此,二哥尽有几分懵懂处。” 瞿珏笑道:“自古说:清官难理家务事。今看三弟断判兄嫂的失处,那话儿果道得不差。” 瞿琰道:“哥嫂们把闲文且打叠起一旁,弟还有一言参酌,二哥这症候是一笃疾,虽然用符药医减了几分,那病根兀未攻得尽绝,倘兜着烦恼重新发作,便是太上老君九转灵丹,也难医疗。我急欲移二哥到后花园书房中将息,不过三五月间,病症自然全愈。那时精神焕发,返本还元。求二嫂开天地之恩,赐一妾与他,或者生得一男半女,亦未可期也。” 聂氏合掌道:“难消,若得小叔恁般时,做嫂的感谢不尽。今日就将哥子交与你,直待病痊,娶妾得子时候,然后相见。” 瞿琰笑道:“嫂嫂这话分明是斗气的意思,我怎好接兄到书房里去将养?”聂氏道:“小叔又错怪我了。你哥哥病在临危之际,赖小叔灵药,救而复生。果得精健,可以娶妾,乃瞿门幸中之幸。譬如你哥哥一口气断了,撇了我去,还寻兀谁闹吵?这是我真言实语,怎疑为斗气的话头?”众人一齐赞叹道:“好一位贤德安人,难得,难得!”聂氏笑道:“你众位且莫过誉。还有一节事情,也要对众题破。瞿珏道:“娘子有甚言语,讲破更好。” 聂氏道:“二官人生得孩子时,夺了小叔一股家产,莫嗔我聂氏的不贤!” 众人齐笑了一场。
当日就将瞿琰移到书房中去。弟兄同榻而卧,亲自煎药调理,不上一月,瞿琰起居如旧。这聂氏果是固执,朝暮间止令僮婢通问,送衣馈食,自己足迹不到书房中来。忽一日,瞿琰出外去了。瞿 寂寞中想起夫妻情久,怎忍久旷?随步踅出花园,回入中堂,只见聂氏坐于轩子前针线,一见丈大来到,跳起身将堂门掩上。瞿 惊诧道:“我今病痊体健,特回房看你,为何反闭户不纳?”聂氏道:“日前我曾对众讲过的,直待你娶妾得子,才许相见。如今未及月余便要回房,何无一毫男子气概。” 瞿琰道:“向日娘子之言,不过是一时要好的论头,为何反认作真实,终不然不娶妾生子时,终身不相会了?”聂氏道:“你想那日病危临死,闭目无声,也可今日见我么?男子汉家要见进退,那害蛊得病的是死里逃生,你兀想什么勾当哩!我今日面立一誓,老兄纵使讨了一个小老婆,如生不下孩子时,也休想厮会;我若举目瞧你,便瞎了这一对眼珠!” 瞿琰站了一会,反觉没趣,冷笑了一声便走。回转书房,垂目叹气,一面翻书,口里骂着:“不贤之妇,可恨!可恼!可厌!“正在念诵间,瞿琰刚刚走到,见兄面有愠色,口中絮聒,忙问何事。瞿琰不好隐匿,把前话讲了一番。瞿琰笑道:“二嫂主见不差,端的为着兄来。娶妾诚是易事,生子亦系天缘,哥哥何必着恼。” 瞿琰道:“宜尔室家,乐尔妻孥,人皆有此,我独无之,暗中摸索,不由人不郁然也。况终日独坐书斋,甚觉无聊,怎得一个洒落去处,消遣数日也好。” 瞿琰存想半晌道:“有一所在,深邃幽雅,哥哥尽可消遣,明日就去。” 瞿琰问:“是什么去处?”瞿琰道:“数日前,城里东街清阳庵道士滑士游请我闲棋,因无暇,不曾去得。我想那庵里十分幽静,同兄一去何如?”瞿 笑道:“此庵园林花卉,小斋静室,处处可人。徘徊数日,足以适兴。但接三弟手谈,不是好意。据我揣度,必为爹爹阴寿事发。” 瞿琰道:“爹爹的阴寿道场,毕竟免不下的,且去一耍,再做理会。” 次早,弟兄二人乘马带仆,取路进了东门,到清阳庵里来。
那道士滑士游亲自出来迎接,转入老子堂侧首花园静室中见礼,分宾主坐定,一面献茶。滑士游道:“闻二相公染恙,许久不会。今睹尊颜,十分精彩,并无一毫病色,可贺,可贺!“瞿 道:“贱躯久抱危疾,幸舍弟用药调摄,得以痊可。向蒙垂问,不胜感激!” 滑士游道:“不敢。请问三相公青春几何?不过年余之隔,却如此长成了。向闻与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