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出祸事,怎么解救?”张氏踌躇不已,无计奈何,两个又计较一回,夹气带苦,收拾散碎银三十余两,递与阿晓,叮嘱用心营干。阿晓复身奔到全伯通店中,依旧到阁子里将银两交割。全伯通笑道:“这些须之物,济得何事?”阿晓再三哀恳,全伯通方才收了,开箱撮药,口里道:“阿弥陀怫!这几片药饵,恰似一把泼风刀,佛爷与祖师爷作证,非是我全恃命主谋,冤魂不要索命于我!” 又对陶真君神橱前诵了一卷解冤释劫经咒,才包药递于阿晓,附耳道:“令大娘用心煎药,不可泄漏玄机。这药吃下去,立刻见效。但胞胎初落之时,即煎人参荆蕙汤与彼吃,以免血崩眩晕之患。不然,血崩不止,母子两命皆倾。那时罪孽沉重,谁人解得?我老全是念佛的人,怎行那十分损天理的勾当?”阿晓性急如火,那里耐烦听这闲话,拿了药跳出门走了。奔回张氏房中,交了药帖,细细说了一番,摸到厨房里吃了些冷饭,放到头且去寻睡。话分两头,且说这阿媚服下那一剂药,腹中渐觉宁静。次日亭午,正欲打点煎那第二帖药,只见张氏进房探望,细问病体若何,阿媚道:“服药之后,幸觉轻可些。” 张氏合掌道:“谢龙天。那第二剂可曾吃么?”阿媚道:“尚未吃,才要煎哩。” 张氏埋怨道:“怎不早煎,等待什么时候?”忙令丫鬟烧着炭火,荡洗药罐。又问:“那一帖放于何处?”阿媚于枕席下取出来,递与张氏。张氏十分溜撒,眨眼间已将那帖药儿换了,倾在罐里,将次下水,忽苍头来报道:“大官人回来,适闻媚姨有恙失惊,亲来探视。” 张氏冷笑道:“我先在此看觑,他来怎的?”此时心下已有几分不然。
只见瞿珏已进房来了,媚姐忙离床声唤。瞿珏道:“姐姐服谁的药,可好些么?”张氏接口道:“不必兄费心,三位高医共下的药,病体已平复了。” 瞿珏道:“你且讲那三位医士?”张氏道:“一位是安百川。” 瞿珏道:“好,好,他是儒医。”张氏又道:“一位是李吉庵。” 瞿珏点头道:“也好。” 张氏道:“又一位是全伯通。” 瞿珏顿足道:“阿呀,安胎固孕,怎用这腌臢的草医,误杀大事也!” 张氏变色道:“这三个医人是二叔张主请来的,药已服了一剂,身子挣扎了大半,谁要你假忙做一团,我从来瞧不的恁样贼势!” 瞿珏道:“咄,你妇人家省得什么?那全伯通乃一字不识、半路出家的郎中,止晓得几个死方子,医那什么疝气、打胎,一蒂好鹘突帐,请他作甚?”随问丫鬟取药来看。丫鬟提起药罐,正欲递过来,张氏劈手捺住,佯笑道:“好扯淡,你又不是医生,看他怎地?三个高医一手撮下的两剂药,一剂已见神效,这一帖偏是毒药不成?”瞿珏道:“医所以寄死生,非同儿戏。若有差错,其害不小。我偏要看一看,你便怎么?”一手来抢药罐,张氏拿住不放,两下用得力猛,将罐子扯为两块,将药倾翻满地。瞿?曲腰,一件件拣起看时,万分愤恨。原来那药共是九味:当归尾、黑牵牛、穿山甲、青皮、枳壳、麝香、马兜铃、雪里青、车前草。瞿珏厉声道:“好药!好药!天幸我回家,险些儿弄出祸事。” 张氏跳起身道:“好嘴脸!天杀的专会撮软脚、弄虚头、着神倒鬼的胡讲!奈何媚姐身子尴尬,不和你斗嘴,你且入房里来。” 喃喃地骂出去了。瞿珏按着火性,令丫鬟将地上药片带湿扫净,倾于沟内。这都是瞿珏思前虑后纯厚的去处。看官有所不知,原来瞿珏正在村外催征租米,忽梦见亡母郁氏右手吃茶,左手持一文无眼铜钱,递与他道:“汝父亲被这物陷害,作速回去,迟则休矣!” 瞿珏含糊应允,又忽朦胧。郁氏复如此分付,瞿珏答道:“我知道了,何必恁地催促!” 郁氏大怒,提起茶罐子劈面打来。瞿珏惊醒,怀疑不决,坐待天晓,急取路回家。刚遇媚姐坐娠不安,又见浑家在彼煎药,说及接医并用全伯通情节,恍悟亡母托梦之异,心中甚疑张氏藏甚机彀。因此